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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说,问问金玉母亲究竟有没有希望复活的事,又譬如说,让他们给金玉看看病,无论是那忧郁症,还是那一要行房事,就…… 或者,还譬如说,既然他们都能呼风唤雨改头换面猫啊狗的竹子猫熊的都能化人形了,那么,令咱家恢复个伟岸丈夫身的,嗐,哪算什么大事儿呢?举手之劳罢了,这点小忙也不帮的话,他们哪好意思说自己是修道之人?哼。 沈无疾正是揣着如此多的心事儿,因此方才见到这些人,就露出了那样亲热的姿态。 此时他也听不见鼓声,又见一时半刻的没其他事,将自己的如意算盘啪啪重新打了一遍,眼珠子转了又转,上前几步,又笑着说起话来:“诸位仙道干站着做什么?都坐啊,喝茶。只是这儿穷乡僻壤的地方,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好茶来,岂能比得上你们仙境中的好物。仙道们将就着喝吧。” 众人本正神情肃穆等待鼓停,忽然被沈无疾这一打岔,又不好不理,各自应着,找了位子坐下来,端着茶敷衍。 沈无疾黏着掌门坐下,继续寒暄:“不知诸位仙道修行的仙境是什么样儿?可叫咱家开开眼界?” 掌门温文道:“若有缘法,自然可见。其实,玄界与人间环境倒也没有天差地别,只是因大多练有辟谷,又能飞行穿梭,因此比之人间,少许多烟火热闹气。” 沈无疾作势认真倾听,又恭维几句,话锋一转,笑道:“倒是听金玉说,他和咱家,都与诸位仙道有些渊源呢。” 其实我们与你渊源不深,当年你虽在浮门,但除了玉衡外,基本谁也不理,我们倒是和洛金玉渊源颇深。掌门笑着点了点头,比起刚才客套,此时倒是着实多了些亲近神色。 其他浮门道者们本来没说话,此时也都借着这话头,纷纷开口询问起洛金玉来。 沈无疾见他们如此识趣接话,心中暗喜,面上却幽幽叹气:“他啊,还病着呢。唉,说他前世也是你们一同修道的,可怎么转世为人,身子骨不说强过别人,倒比谁都弱气呢。” 一青衣男子宽慰他道:“我也听闻玉……洛公子近年来受了些坎坷,待此事了却,他多加休养,必然就好了。京城聚历朝龙气,是很好的休养之地。” 沈无疾忙看向他,叹道:“这位仙道说得好,可,嗳,心病难医啊。金玉他当年为别人仗义执言,却遭奸人所害,落得家破人亡……他如今还在自责呢。不瞒你们说,他这回来梅镇,就是为了寻你们仙门。他书读得多,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说有复活之法……” 闻言,掌门正色道:“既说到此事,不得不多言劝一句,还请你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所谓的复活秘术乃是禁术,实则亦是邪术,因此才被封印于浮门禁地之中。人死不能复生,此乃天地循环之理,若当真能打破,天地必会失去平衡,因此这本就是谬论。如今胡璃亦已证实了这一点。他所谓‘复活’了的,并非是他母亲,而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妖物。” 这番话,沈无疾其实已听洛金玉说过。 以洛金玉之心性,他在梦里听见宋凌说的那番话,又亲眼见着胡璃那一番行为前后,已于失望与痛苦之中认清了这传说中复活秘术的不可行。他黯然地告诉沈无疾,他不孝,看来是终究无法复活母亲了。 沈无疾早也觉得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可能,可既见到了这些玄门道者,他也绝不怕多问几句。总之问了也不会亏什么,若能问出些事儿,就是白赚的。 自然,沈无疾没有白赚到什么。 他听掌门这样说,叹气点头:“我会转达金玉的。”又道,“不说这个,说金玉,他为他母亲的事郁郁寡欢,钻了牛角尖,咱家特意给他请了御医,那可是人间数一数二的大夫了,却也束手无策,说是什么忧郁症,唉……却不知,仙境之中可有什么仙草灵丹,能解此症?” 又担心人走茶凉这等世故,万一这些人不顾与洛金玉前世的情分,沈无疾便又补上一句暗暗“威胁”,“唉,说起来,谁也说不准,金玉那事儿是不是也与胡璃有关呢。分明玄界里的事,倒牵扯到了人间,若是玄界有官衙,咱家必定亲自前去击鼓鸣冤,非得为金玉讨个公道说法。” 这是要把事儿拼命往玄界赖了。 沈无疾说完,觉得这也不够,还得往浮门赖紧点,便又装模作样地叹气,“说起来,说不定,也和那宋凌有关呢。再说来说去,当年最起初,你们就不该收宋凌,否则金玉前世修炼得好好的,哪能牵扯上他们灵狐族的恩恩怨怨呢?” 话锋飞快一转,再问一遍,“所以,不知仙境之中,可有什么灵草仙丹,可贴补给金玉一些?嗐,都是一家人,不说外话。事儿已经发生了,仙道们也不必太愧疚往事,只需如今多贴补些,就好了。” 浮门诸人:“……” 这事儿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要愧疚什么? 掌门听出沈无疾的意思,亦保持着风度,温和道:“你的意思,我们明白。只是无奈玄门有玄门的规矩,不可轻易与凡人结缘,否则冥冥之中,总会改变些命数。倒也不是说都会是不好的改变,可无论如何,都说得上是‘逆天而行’,于因果中,总是不好的。” 他想起当年,也不由叹息。 玉衡那时救了燕康,又何尝不是应了这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