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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玉急忙看过去,只见一个鬼差押着他母亲,正要绑上木架,另一个鬼差则举起手中的大刀,正在对着她比划。 “娘!”洛金玉大惊失色,什么别的也想不到了,立刻扑过去,将那鬼差推开,挡在他娘面前,“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鬼差青面獠牙,狰狞道,“自然是给她上刑受罚,今日轮到她的,便是从中劈裂之刑,明儿则是下油锅。” 洛金玉怒骂道:“荒谬!我娘为人一生良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竟要对她用此酷刑,是何道理?” “牛头马面没有对你说吗?你娘养出你这不孝子来,自然是要受刑的。”鬼差冷笑道。 洛金玉梗着脖子道:“是我不孝,要受刑也是我受,干她何事?你们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不许动我母亲!” “这时候你倒是装起孝子来,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鬼差厉声喝道,“她不是你害死的吗?!” 洛金玉忽遭他这一喝,心头猛颤,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话想到:我……我当时在牢中。是啊,是我害我娘死的,我口口声声说着孝顺她,却只会连累她……她是为了我,这一生方才贫苦颠簸,不得善终,我…… “子不肖,母之过。”鬼差冷冷道,“她就要代你受罚。” “她生我养我已属不易,为何我之错仍要她来受罚?”洛金玉满脑子昏昏沉沉,顾不得多想其他,只记得自己要死死拦在母亲面前,哪还记得什么仪态端庄,失声叫嚷,“我不服,我要与阎王争辩!带我去见阎王!他断的什么冤案!我——” “闭嘴!” 洛金玉顿时呆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他的母亲。 那是他的母亲,生了他,含辛茹苦养育他十六年的母亲,此时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那略显呆滞生硬的目光中,带着冰凉凉的恨意。 洛金玉:“……” 这张面孔,分明是他母亲,甚至还是许多年前的母亲,比三年前更年轻一些。可是,却又不是……他从未见过他娘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他娘极少与人红脸,便是少有那几次,也多是隐忍宽容大于仇恨愤怒。 “娘……”洛金玉喃喃叫了一声。 “我没有你这不孝子。”他娘冷冷地说。 这话一出,对于洛金玉而言,是何等之重,他眼圈顿时红了,直挺挺往地上一跪,哽咽道:“娘,儿子不孝……” “我没有你这不孝子。”他娘重复了一遍。 洛金玉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立刻往地上重重磕了几下响头:“娘,是儿子不孝,您、您别……别生儿子的气。” 他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丝毫不像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镇定自若的洛子石。此时此刻,他不过就是个几岁的孩童似的,哭着道:“娘,娘……” 他何曾见过他娘这样?就是在洛金玉以往的梦中,也没见过。并非是洛金玉不愿相信他娘会责怪他,而是在他心中,他娘一贯都是慈爱的,便是在梦中,在想象中,他娘也绝不会是不慈爱的。 “娘,我去和他们争辩,是我的错,不要你受,要受刑,都该是我来受。”洛金玉哭着道,“我们这就去——” “我死都死了,你装什么孝敬?”他娘冷笑道。 “娘,我——” “你是洛家唯一的血脉,竟娶了条阉狗,你对得起洛家的列祖列宗吗?”他娘厉声问道,“我当初隐姓埋名、吃尽苦头,养你长大,只望你光复洛家门楣,开枝散叶,你是如何做的?还有脸叫我娘?” 洛金玉却怔了怔,呆呆地看着她,半晌,茫然道:“可是,娘你没有说过这些。” 他娘噎了噎,也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洛金玉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无辜地道:“娘,我自幼只得您教诲,说要不愧洛家门楣,做于社稷于民有益之人,您并不说要光复洛家门楣,明先生叹息此事时,您还劝过他。至于开枝散叶之事,您更是从未在意过,记得当初邻里间曾有一人以外室有子、而正妻无出为由,要休了贤惠伺候他父母多年的糟糠之妻,您还为之仗义执言过,说人在世上,问心无愧方为要紧,至于孩子,有固然是好,却再重也重不过做人的道理。我与沈兄情投意合,他待我赤诚,一片真心痴意,再认真不过,且是我自己把持不住,与他有了亲热干系,哪能始乱终弃?岂不是愧对圣贤教诲?” 他娘:“………………” 洛金玉说完,见他娘不说话,又道:“娘,沈兄并非曹国忠那样的奸贼,他虽是宦官,却心怀忠义,曹国忠正是他扳倒的。且他还是明先生的二子,多年前因曹祸失散,他一路流浪,被人骗去净了身,这才做了宦官。他不似我与师哥那样长在母亲或父亲的慈爱膝下,他受尽多年磨难艰苦,性情是有些乖僻,却难得心性不差,也愿意改正,在任性中倒也颇有一些可爱之处,儿子很喜爱他……” 他娘面色铁青,打断道:“闭嘴,我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天空一声巨响,宋凌闪亮登场。我这什么梦回十年前的流行语? 只是宋凌万万没有想到,洛金玉居然连自己的娘也能怼,顺便还要秀恩爱。当然了,真洛夫人是没有槽点让儿子怼的,假的才有。 都怪你们,总要提他两句,导致他决定不吃鸡了,要好好搞一番事了。(您的好友W使用了技能[甩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