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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玉倒是担心沈无疾沾上麻烦,他声音低了一些, 问:“你实话告诉我,你那样对待他, 是当真为了皇上,还是只为了我?” 沈无疾想了想,认真道:“你既要咱家说实话,咱家就说……也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你,不过,绝大部分是为了你, 皇上那儿是打算敲打君亓,可刚刚咱家也没想那么多,光听人说你受了那等欺辱,咱家气得脑子都懵了。” “你——”洛金玉急道,“那——” “别急!”沈无疾忙道,“左不过是一步到位,也省了许多事,没事儿的。” 洛金玉欲言又止,终道:“你不要骗我。” 沈无疾叹了一声,含情望着他,温柔道:“咱家骗谁,也不骗你。”又笑了起来,道,“况且你那样聪明,咱家在你面前,连原形都现了,哪儿还有别的法术?” “……”洛金玉低声道,“又说些浑话了。” 沈无疾被他说,心里却仿若涂了蜜似的甜,嘴上亦是,嗔道:“这得怪你,咱家只有见了你,才说这样的浑话。可见你打咱家打得用力,不光将咱家打回了原形,还将咱家满肚子真心话都打出来了。” “你且住口吧。”洛金玉认认真真地劝道。 他听沈无疾说话,总要起一些鸡皮疙瘩。这人说话,实在是……实在是不知羞,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就敢说这样浮夸的亲热话,也不怕人听去笑话。 “你让咱家住口,咱家就住口。”沈无疾正心虚,赶紧低眉顺眼。 他刚在千里酒楼——哦,如今改名狗屎酒楼——耍了一通威风,气头上也顾不得避讳洛金玉,就让人见着了东厂惯行的手段。 其实在东厂出身的沈无疾看来,往嘴里喂土这事儿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可他暗道,洛金玉哪是能看这种事的眼睛和心肠,刚刚已经面露怒色,虽然咱家哄了他过去,难免他心中还是惦记着,又要说道咱家了。 这些时日来,洛金玉有事没事,总爱对沈无疾说道几番,劝他改改行事手段,哪怕是为了皇上做事,也得讲究名声,不要自断后路,云云。 沈无疾知他是为自己好,哪敢反驳这片温柔好意,可真要改,也是不可能的事,便只好敷衍。敷衍多了,洛金玉自然看得出,有时会薄怒几分,让沈无疾十分为难。 若他还提起刚刚的事,咱家可得再寻个话头岔过去,否则他一说又没完没了,又要说到咱家来日众叛亲离、身首异处了!嗳!这楞头呆子! 沈无疾默然叹了一声,飞快地动脑子给自己找退路。 洛金玉不知沈无疾心里所想,他见沈无疾乖巧模样,略微放心下来,温声问:“你想吃什么?” 沈无疾得他如此温柔可意的关怀,受宠若惊,一颗心中的春水泛滥,翘着嘴角,腻着声儿,又说起了浑话:“和你一起,吃什么都胜过吃仙丹蟠桃。” “丹药治病,与早饭有什么好比?”洛金玉通身写着不解风情,一本正经问,“所以你想吃什么?” 沈无疾:“……” 罢了!这石头是咱家自个儿要爱的! 他咬牙,含恨道:“随意!” 洛金玉道:“没有随意可吃。你想吃什么?馄饨?面条?还是包子?” 沈无疾一番春心被冻了回来,恼羞哼道:“随意!” 洛金玉这下子不问了,只应了句“那好,我决定”,就朝一旁的小摊儿走去,对老板客气道:“你好,我要两碗汤,一斤油条。” 说完,洛金玉找了个位子坐下。 沈无疾忙跟过去,坐在他身旁,又忘了要和这顽石“势不两立”的立场,溜须道:“咱家与你可真是心有灵犀,咱家也正想着吃油条呢。” 洛金玉看向他,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忽然疑惑发问:“你既仍对我这样有意,又为何不愿应我提亲?” 沈无疾:“……” 洛金玉认真道:“我自幼木讷,不懂情爱之事,因此若有得罪冒犯之处,或是不明之处,还请你直言,我自会改。” 沈无疾讪讪道:“哪儿的话……” “那我问你,你要如何才肯应这门亲事?”洛金玉问。 “……”沈无疾如坐针毡,低声道,“你……你这呆子……不是你自个儿说,世间未有男子间相爱的道理吗?” “那是我错了,我认识粗浅。”洛金玉坦然道,“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沈无疾:“……”这人可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若你是担心喻阁老会因此不愿关照我前途,那也不必多此一虑。”洛金玉平静道,“今日刑部找我去,喻阁老也在那,他已问过我是否愿意与你割席断义,我已答了他,绝无可能。” 沈无疾嘴角抽搐,濒死挣扎道:“那……那你传宗接代……” “我可以收学生。”洛金玉道,“待无事,我可以开私塾。” 沈无疾一怔,疑惑道:“什么学生?什么私塾?你在说什么?” 洛金玉也很疑惑:“你不是问我,要如何传宗接代?” 沈无疾犹豫片刻,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传宗接代是做什么?” “我自然知道。”洛金玉恍然道,“原来你是担忧这个……我知道寻常人所说传宗接代乃是生孩子。” 沈无疾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和这人一本正经地讨论生孩子这事儿,有些头大道:“既如此……唉。”他低下头,不自在地拨弄着木桌上的纹路,“虽然咱家不乐意,可谁让咱家没本事……偏偏你又是个死心眼儿,恐你也不愿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