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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阁老似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很是讶异,问身边的一位大臣:“怎么,现今官员成亲,不特许放假了?我记得,我成亲那年,是这样的规矩啊。” 这位大臣欲言又止,半晌过后,面色微妙道:“还是有这规矩的,但是……”他噎了噎,又道,“可……”他想了想,道,“不过……” 喻阁老不解道:“怎么?” 别人不便说,皇上倒是没这个顾忌,道:“沈无疾去哪儿新婚大喜?他什么时候新婚大喜了?”说着,看向沈无疾身上,“你……” 沈无疾咬着牙道:“是阁老说笑了!” 喻阁老闻言,越发讶异,求证似的望向君太尉:“不是说,沈公公那媳妇儿……叫什么来着?还颇有才名……” 众人:“……” 君太尉:“……” 君太尉装作自个儿什么都没看见,低头喝茶。 沈无疾咳嗽几声,道:“阁老说笑了,奴婢是太监,哪儿来的亲事。” “哦,没成亲啊。”喻阁老看起来有些遗憾的样子,“那是我记错了,好像只是听说谁新近成亲了似的。” 这已不是记错了的范畴啊!众人在心中呐喊。 喻阁老又对着皇上道:“不过老臣怎么记得,好像吴为就是为了和沈公公抢这新妇,才闹了不和的?” 众人:“……” 礼部尚书坐在喻阁老旁边,他家世不俗,曾中过探花,人到中年风采依旧,三天两头传风流逸事,于政事上不功不过,是个和稀泥的,在朝中与佳王爷走得最近。 此时,礼部尚书轻轻地咳嗽一声,勇敢地迎着众人目光向喻阁老解释道:“阁老,事儿不是那样的。” 喻阁老问:“那是怎样?” 礼部尚书道:“沈公公那新妇……不是,那位洛公子,没和沈公公成亲,不是新妇,那是个男的。” “哦。”喻阁老问,“那吴为和沈公公抢一男人干什么?” 礼部尚书:“……”他默默看一眼沈无疾,忽然后悔自个儿多这嘴干什么。 可事到如今,好容易有个自个儿往火坑里面跳的傻子冒头,皇上赶忙催促:“唉,你和阁老解释清楚。” 礼部尚书默然叹气,只好领旨,顶着睽睽众目,道:“阁老,吴为没和沈公公抢男人。他俩之所以不和,是因为那男人……那洛公子他因事入狱了,如今提前出来,吴为说是沈公公徇私枉法才将人弄出来的,参了沈公公一本子。” 喻阁老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想了想,继续发问:“那沈公公究竟是不是徇私枉法了?” 礼部尚书:“……” 这下子,他不说话了,他决定自己死也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他没法儿回答,真没法儿回答。 他总之不能说沈无疾是徇私枉法了,他还怕下一个去邙山的是自个儿呢。但他若说沈无疾不是徇私枉法,那岂不是说吴为诬陷沈公公?那别人还不得说他是在上赶着攀附沈无疾?他虽不自诩清流,可却也不想上赶着做阉党啊。而他若说自个儿不知道,又得落个优柔寡断的印象给皇上看。 嗳!做官儿太难了! 他暗暗发誓,再也不听佳王这不靠谱的酒肉朋友的话了。什么尊老……你自个儿来尊! 被喻阁老这么一搅和,殿中氛围极为诡异,绝大多数人都紧闭嘴巴,大气不出,生怕自个儿露了脸。 喻阁老却仿若“返老还童”一般,似小孩儿好奇又执拗,追问道:“是不是?” 礼部尚书:“……” 喻阁老倒也没纠缠他,见他低头喝茶,不理自己,便又看向身旁的小太监:“你说呢?” 小太监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埋着头不敢说话。 喻阁老惊讶地抬头看看周围人各异神色,茫然地问:“怎么了?”最终,他看向孤零零站在那的兵部尚书,“钱大人,你说说?” 兵部尚书:“……”就不该我自个儿站在这。 他本也没想提沈无疾徇私释放洛金玉的事儿,因为君太尉让他别提这事儿,说吴为那么一闹,这事儿肯定沈无疾早已在皇上那过了明路子,皇上一直没惩罚沈无疾,就是要放下此事的意思,多提无益。再者说了,那案子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冤案,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说不定还给了洛金玉翻案的机会。 可喻阁老却又追问了几句,似乎是咬定了兵部尚书,非得让他回个话。 兵部尚书在人前向来与君太尉不露亲昵,此时也不好去看君太尉的神色,想来想去,一咬牙,道:“回阁老的话,下官不太了解那事儿,也说不准。” 喻阁老却一本正经地严肃道:“怎么不了解?这事儿为何没查?” 你去问皇上啊!他都不想查,谁敢查!没事儿查这东西,吃饱了撑的?!众人在心中呐喊。 见众臣都不说话了,皇上心中也有数,知道他们实在也没法子回答,只好自个儿开口:“喻爱卿,这事儿其中有误会,沈无疾和朕说过这事儿了……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提这个了。” “怎能不提?”喻阁老却仿佛来了精神似的,忽然睁大了眼睛,不似平时的慈眉善目模样,高声道,“照这样说,那洛金玉杀了人,定了罪,入了狱,非但没斩,还只待了三年就出来了,全靠沈公公徇私枉法,从中周旋?而满朝皆不敢说,就一个吴为敢说,参了沈无疾,御史台、大理寺却问也不问,查也不查,致使至今众臣都不知这事儿的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