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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陶心里头雀跃,脸上挂着笑,病了那么些时日变得苍白的脸颊上,显出一抹红。 “主子,”良图忍不住道,“主子您刚醒,身子虚弱……” 郁陶睨了良图一眼,“咳咳。” 良图抿了抿唇,劝道:“如今您身子虚弱,禁不得劳累,还是等日后身体康健些,再亲自去与陛下道谢。” 楚皇就在宫内,不管何时要见,他都在,可主子才醒,就应当好好歇息。含凉殿距养心殿较远,一来一回也需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太阳又烈,主子哪受的住。 良图的担忧,郁陶明白。 但……他很想见楚尧,很想。 郁陶拍了拍良图肩膀,安慰道:“无事,不过走一趟,本殿下受得住。” 刘方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悠,在郁陶话音落下后,道:“五皇子随奴才来把。” 郁陶颔首,跟上他。 含凉殿外宫墙斑驳,刘方带来的人在仔细修葺,离开前,刘方不住叮嘱,让他们手脚利落些,不得有半点马虎。 烈日炎炎,晒得宫道上的青石板滚烫,透过鞋底,郁陶都能感到一丝灼热。 刘方在前引路,放慢了脚步,方便他能跟上。良图在后跟着,撑开一把伞,遮在他头顶,略微挡住了灼人的阳光。 从含凉殿至养心殿,约摸半盏茶的时间,郁陶却走了一盏茶。额角沁出汗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隐入衣领。郁陶喘了口气,看着近在眼前的养心殿,露出了笑颜。 平白多晒了许久太阳,刘方面色未有改变,只是道:“五皇子且在此等候,奴才前去告知陛下。” “好,劳烦了。” 郁陶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目送刘方入了养心殿。 “陛下——” 楚尧手执毛笔,在奏折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问道:“何事?” 刘方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大凉五皇子在外求见,陛下可要见他?” “不见。” 楚尧淡淡道,换了一本奏折,看了看,落下批语。 郁陶言笑晏晏,眸子里满是期待的模样,就在眼前,想来是真心想感谢陛下,才会拖着刚醒来,抱恙的身体来求见陛下。 刘方不忍心他希望落空,咬了咬牙,又道:“陛下,五皇子醒来,听闻您对他多加照扶,特来感谢,您……” “孤说了,不见。” 楚尧掀起眼皮子,冷冷扫了他一眼,刘方当即噤声,退了出去。 殿外,郁陶直直望着养心殿殿门,见一抹深蓝色身影出现,眼睛一亮。 “刘公公……” 刘方快步下了殿前汉白玉台阶,为难道:“五皇子请回吧,陛下忙于处理政务,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见您。” 郁陶身形晃了晃,无甚血色的唇瓣动了动,许久才吐出几字:“……好……” “……还要劳烦刘公公,替我转达谢意。” 刘方应下,转身回了养心殿。 “良图,走吧。” 郁陶说道,声音忍不住哽咽,眼角泛红。 是他太想当然了,他是敌国皇子,楚尧是一国之君,他们两人唯一的交集,不过是一只名唤“陶陶”的猫儿。 如今,猫没了,他与楚尧,只不过是相处过一段时日的陌生人罢了。 他知道,楚尧是楚尧。但楚尧却不知道,“陶陶”便是郁陶。他记得两人相处的点滴,楚尧记得的,却是与“陶陶”相处的时时刻刻。 楚尧宠爱“陶陶”,对他却不屑一顾。不过是因为—— 他于他,是陌生人罢了。 所有的一切,郁陶都明白。 可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会觉得难过、伤心。 也罢。 无论是人变猫,亦或是猫变人,皆太过匪夷所思。即便他述诸于口,应当也无人相信,还不如将它深埋于心底,至少,无人会在背后议论,乱嚼舌根。 郁陶叹了口气,忍住鼻子泛起的酸意,眼睛氤氲着雾气,郁陶强忍着,不愿泪水滑落。 本殿下才不想哭。 不过是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罢了。 可是—— 本殿下真的好难受。 “主子,”良图担忧道,“您……” “本殿下无碍,你不必担忧。”郁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可谓难看的笑,“走吧,回去。” 良图跟了郁陶多年,自小便一起长大,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自醒来后,他便觉着主子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现在,总算明白了些许。 良图不由加大了声音,“殿下,您哪里不适,告诉我……好不好?” 郁陶僵硬扬起的嘴角耷拉下去,低着头,低低道:“良图,我觉得心里很难受,像针扎一样,又难受又疼。” “主子……” 郁陶又笑了笑,“良图你别担心了,等本殿下睡一觉,明日醒来便无事了。” 良图喉咙一紧,心头复杂地情绪蔓延开,许久才应声,扶着郁陶回了含凉殿。 养心殿内,楚尧看着奏折上劝谏的选妃之事,眉头紧皱。 “陛下,歇一歇吧。”刘方添了茶,忍不住劝道。 陶陶不见了,可说是翻遍皇宫也没见到身影。陛下最为疼爱他,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如今最难受的,也当是他。 即便难受,也不该和自个身子过不去。除了得知陶陶不见时,陛下情绪外露,发了好大的火。之后陛下便再未说些什么,只是周身气息压抑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