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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词用的很是微妙。如果说“我”,那就是私恨;而“我们”,也就代表着不只是沈长河一个人,同时也象征着他和他所代表的群体是站在一起、有着相同立场的,是“公仇”。 沈长河方才说的这句话,如果放在平时李云凌只会觉得他中二病又严重了,可经过今天此前“美人受难”的视觉冲击、心理暗示以及一波三折的矛盾冲突加以铺垫,不只是她,场下所有跪着的、站着的秦人心中也都泛起了强烈的同理心和共鸣!陈启明平日里嚣张跋扈欺凌弱小的“小奸小恶”连同此次当街杀人的“大奸大恶”在这一瞬间被无数倍放大,而它在百姓心中所引发的悲哀、愤怒乃至觉醒的情绪,也如雪崩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不只是对陈启明,甚至也包括如今的维新政*府。秦人早就受够他们的对外虚伪做作、对内凶狠暴戾,以及“宁赠友邦、不与家奴”这种自私到极致的恶劣行径了! “啊!!!” 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了第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某个人痛哭流涕、委屈至极的悲恸之声。这样强烈的、混杂着憎恨、厌恶的负面情绪洪水泛滥一般瞬间席卷全场,一时之间,哭声震天。 李云凌听着这一片悲哭之声,怔怔地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也跟着泪流满面。 奇怪,她明明不想哭的啊…… “怎么的,还想再对我开一枪吗?”陈启明在几个宪警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还没忘伸出左手指着沈长河:“来呀!小杂种,有种就把公子我这只手也打废喽!” 尾音尚未落地,一道人影就已欺身上前。陈启明根本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行迹,还算完好的那只左手就被死死钳住,再也动弹不得! “说得好。” 沈长河的声音在他身后悠然响起:“那我便成全你,如何?” 见自家主子被人挟持,宪警们手里的枪口立刻调转方向,对准这边。李云凌只觉得自己被颠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就见沈长河一只手揽在自己腰间,另一只手扣在陈启明的手腕上,而后者则疼得龇牙咧嘴:“你你你你你……你放手哇!来人,把这个小白脸儿乱枪打死!” 沈长河冷笑一声,桃花美眸危险地微微眯起,沉声道:“谁敢!” 其实不用他开口,也没人敢真的动手:此时此刻,沈长河已将陈启明牢牢控制在手中,无论从哪个方向开枪,都难免会伤及后者。 “嗷!” 陈启明的左手手骨发出令人齿冷的“喀嚓”一声轻响,疼得他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泪混着鼻涕稀里哗啦地流了满脸。沈长河侧脸贴近他的耳畔,极轻地问了句:“当初你对别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施虐之时,可曾想过今天?” “我*操*你……啊!!!” 比上一次还要难以忍受的疼痛让陈启明毫无尊严地哭了出来:“别再玩儿我了,求求你!这件事、这件事就此揭过行不行?” 沈长河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手上却再一次加大力道:“国法无情,你我都不能成为例外,所以就先解决眼前这件事吧。我问你,想留住这只左手么?” 陈启明疼得几乎昏厥,只能连连点头以示强烈赞同之意。于是沈长河从善如流地接着说了句:“那么,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做、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再伤我,什么都成!” “很好。” 这一次,沈长河声音稍稍大了些,既不过分洪亮,却也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清:“钟志国的家人可在?” 钟志国正是那个被陈启明枪杀的学生。事发之后,他的家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踪迹,甚至在宪警队逮捕沈长河时都没再出现过一次。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沈长河这句话话音刚落,便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互相惨扶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怯懦地看着陈启明,哆嗦着嘴唇不敢说话。 沈长河面无表情地问:“他们就是钟志国同学的父母,陈部长,你可愿向他们道歉?” 陈启明惨白着脸,缓缓地点了点头,别别扭扭地开口:“对,对不起……人死不能复生,请你们节哀顺变。” “有点儿诚意。” 沈长河“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同时捏得更用力了些。陈启明又是一声惨嚎,便嚎边吼:“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我就是个杀千刀的混蛋王八蛋!我该死,该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饶了我吧!!!” 说到最后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了脸,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如此悲惨境遇,就连李云凌都有些不忍,悄声劝道:“适可而止吧将军,毕竟是总统的宝贝儿子……”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索性把事做绝,也好出了这口恶气。”沈长河语速极快附在她耳边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才上前半步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难得温声软语道:“起来吧。去,叫声爸爸。” 陈启明被他这一拍吓得险些尿了裤子,连连后退几步,对着沈长河就是三个响头磕了下去,嗓门极大地喊了句:“爸爸!我错了,饶了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场下围观群众终于再也不忍住了,笑成一片。沈长河摸了摸鼻子,忽然发觉伤口又开始痛了,而比伤口还痛的居然是自己的头:“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你杀害的钟志国,就由你替他在二老膝下尽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