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北狄之约
“啧啧,还真的是有意思,这么一个娘娘腔是怎么行走于朝堂之上的?” 盖贱文带着景炎一起往回走,一路上不断模仿着石林海说话的模样。 景炎觉得额头青筋直跳。石林海应当是刚爬上来的,景炎对他的印象甚少,只记得他整日站在朝堂之上,不多话,被皇上问起来才会应上一两声。说起来也奇怪,皇上那样的性格怎么会提拔这样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新提拔上来的。” “有意思,”盖贱文后面拿出毛竹扇子,刷的一下撑开,也不知道他这扇子有多久没打理了,撑开的那一瞬间,景炎只觉得缝隙里有灰尘飘了出来。 “徒弟啊,这么一个人,你觉得他哪里有优点,能让一向苛刻的皇帝老头看上眼?” “要么是能力,要么是眼力。据我所知,京城中一直没有大工程,自然体现不了他的能力,那只能说这个人是个有眼力的人。”说着盖贱文的思路,景炎说了下去。 “还有背景。” 说完这句话,盖贱文一转身进了旁边的酒馆,景炎再追进去,已经看不见人了。 “黑龙,去查一下,石林海是怎么升上来的?” 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北狄边境,比起北夷,这里的环境更恶劣一些。 “真是难为叶青了,大好的年华待在这样的地方,满目黄沙,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劲儿。”景烨安顿之后,回到主帅营帐,他卸下了盔甲,斜靠在软榻之上。 说是软榻,不过是个大一点儿的木椅子,上面象征性的铺了一块破麻布。 景烨靠下去只觉得腰酸背疼,椅子垫的他整个脊椎骨都发麻。赶紧坐了起来,他正了身子,道,“赵先生,明儿个咱们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只狐狸回来。我的意思就是缺个狐皮毯子。” 赵文国不可置否,“给萧远政的信已经送到了,他若愿意,也就是这两日过来。” 转转手上的扳指,景烨道,“除了萧远政,咱们还得培植几个人出来,本王之前种下的树,都被拔的七七八八了。” “王爷,林州他闹得厉害,说是不想当经官,只想继续做幽州的知府。”赵文国很少见这样的地痞无赖,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撒泼,你跟他撒泼,他便跟你讲道理,还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要是找麻烦,你就让他找景炎去。”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景烨道,“三皇兄是个有手段的,之前我小瞧他了,原本以为给他找个替罪羊,枪头一案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道他竟能找个理由明升暗降,把林州调到京城去。” “到京城之后,林州的手里就没有实权了。这几日游手好闲,眼巴巴的等着皇上把他贬回去。”赵文国揉揉眉心。 “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父皇既然听了三皇兄的话,那必然知道枪头一案有蹊跷。”景烨不想再想烦心的事,话头一转,转到了萧远政身上。 “萧远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以为他在大梁偷偷养了两万人马,神不知鬼不觉,可是这消息连北夷都知道了。你说父皇会是个什么态度?” “皇上是越发不中用了?所有的权术都用到了对付朝臣上,天下的格局倒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以臣看来只要萧远政老老实实的待在北狄,皇上不会轻举妄动。” “有意思,”景烨拍了一把硬邦邦的软榻,“这地方坐不住了,让人先拿床被子过来,本王将就将就。萧远政,哎,又是个不见棺材落泪的主,咱们得想个办法让父皇逼他一逼。” 说曹操,曹操到。暗卫给了消息过来说是萧远政已经到了。 虽说已经是春天了,可边地保留着冬天的寒冷,混合着春天的风沙,吹的人睁不开眼。不知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躲避风沙,萧远政将自个儿从头到尾围了起来,只留下了一双眼睛。 旁边同样装束,身形却小巧许多的,不用说是郑菱寒。 客套一番之后,四人一同进入了大帐。萧远政脱下了大氅,比起上次见面,他瘦了许多,面目更加立体,目光中带着苍凉和锐利。 “坐。”景烨点点头,自己缓缓地坐在了软榻之上。 他的别扭,萧远政看在眼里,笑道,“前几日捉了两只狮子,狮子的肉虽然不怎么好吃,皮毛却是上等的,这次过来也带了来,待会儿让人给王爷缝上几张毯子。” “初来乍到,不仅人生地不熟,连习惯也不怎么一样,让您见笑了。”景烨淡淡的接了一句,并不领情,“本王听说大梁城内莫名其妙冒出了两万兵将,不知道您对此作何解释?” 萧远政早就知道此事瞒不住,被人提起也是气定神闲。 “说不上是莫名其妙,出于保家卫国的需要,我只能违背之前的承诺了。不过我虽然会违背和中原的承诺,但是和王爷您的却能遵守到底。” “唉呀,你这话让本王怎么相信呢?本王把话说到明面上,咱们做邻居已经许久了,这千百年来打仗的时候可比和平的时候要多得多。若是不能保证处于上风,本王可放心不下。” 景烨目光在郑菱寒脸上扫了一圈,郑菱寒低眉垂木,表情木然,仿佛没有感情的木偶。 “既然王爷提到了千百年,那就应该知道千百年来中原一直都是占据上风的,你们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连人数也比我们多上数十倍不止。借用你们常说的一句话,一人一口唾沫也淹了我们这小国,又何必为了两万人斤斤计较。” 两人都不是坦诚的,来来回回说了半个时辰,竟是谁也没有探到谁的底线。 眼看天色不早了,景炎等的不耐烦了,撇了赵文国一眼,说道,“告诉下面的人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北狄王就留在咱们这里吃饭了。” 虽然暂时签订了和平条约,可提起北狄王,边境的将士依旧咬牙切齿,萧远政怎么敢留在这里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