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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胡诌道:“有点像鬼火,蓝紫色,看起来还挺凉快的。” 柳长泽无法分辨是沈是做了个梦,还是他做了梦。 毕竟幻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来了,柳长泽想起去年那句“新雪初至”。 心里头像似覆了一层厚厚的霜。 他清楚自己有多希望沈是便是太傅,所以恨不得找出所有可能存在的理由替他去证明。 也正因如此,才更加明白,沈是不可能。 若是本人,哪里还需要证明呢? 马车到了沈府,孔太医已经候在门口了。 他拿着药箱对沈是一顿望闻问切,得出一个结果,“侯爷,沈大人身体怕是比你都好。” 柳长泽说:“他方才突然晕倒了。” 孔太医想了想,“可能是中暑了,但这也看不出暑热之症,许是沈大人年轻力壮,恢复的快吧。” 柳长泽却不相信,方才沈是那副样子,像是有人拿刀割肉一般,怎么可能就是中暑…… 柳长泽说:“去请洛神医。” “不可!”沈是忙道。 但已是来不及了,孔太医怒气冲冲的说:“你什么意思!信不过我小老儿!以后送十间药坊我都不给你看病!” 沈是急忙去劝,孔太医是没受过这种委屈,一句不听的扭头就走。 沈是叹了口气。 结果洛神医也说活蹦乱跳的没啥事。 柳长泽对他没那么客气,直接骂了句,“庸医。” 洛神医撇撇嘴说:“沈大人是无碍,侯爷肝火可能有点旺。” 柳长泽还要请人来看,沈是怕他得罪完所有大夫,赶紧在他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蹦了两下,“侯爷,我真没事。” 柳长泽脸色更难看了,“你之前装的?” 沈是:“?” 柳长泽寒意凛人的走了。 …… 文通改卷时圈了两篇榜首的文,他给众人传看,个个赞不绝口,而后分别选投,格局广阔,别有洞天的那篇行草文,压过秉直守中的正楷文。 名次定好以后,文通誊抄名字。 第一名,应长望。 他眸有异色。 第二名,阿查子。 这人名字倒是古怪。 文通和副考官将名册封好递给宫门口吕公公干儿子福顺,再由福顺送至御书房递给吕公公,最后呈圣。 国子监毕竟不是翰林院,还需读书再考功名,承明帝便浅浅看了两眼,盖下玉玺。 …… 翌日宣榜,文通一身官袍,乌纱黑亮的端坐在国子监正堂,他听着外边传来唱名声,心下飞扬。 咸和十四年国子监拔贡名册: 第一名 柳安民 第二名 江若晖 …… 文通震惊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看向副考官与其他几位核稿之人,他们神情并无变化,毕竟榜单只有他和副考官知道姓名…… 他想咒骂副考官,但是最后那封名册分明是他亲自封的口,送上去的,怎么会…… 副考官却殷勤的上前同他作揖,小声道:“恭喜文大人。” 文通:“什么?” “你与我还藏着掖着,都是自己人……” “我没有……” 副考官有些不悦,“我与文大人推心置腹,文大人怎和我虚情假意起来,不是你所为,难道还是圣上不成。” 文通被噎的哑口无言。 唱榜已至末尾,第三十七名:应长望。 文通失神的走出了国子监正堂,他勾的名字,竟只有一个人入了榜…… 他神情恍惚的驾马回了府,然后焦躁的翻找着厢房,终于在红木方凳的脚边,拾到一张名单…… 第一名 柳安民 第二名 江若晖 名单上有二十个人,全都一模一样。 文通颓然的坐在地上,若他答应了柳元宣,还有十七个名额可以自由调配,而如今只入了一个,如同施舍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的万丈高楼还没建起便塌方了,摔得彻彻底底,粉身碎骨。 国子监还需有人操持大事,文通心中万分难耐也得强撑着一张面皮去迎接新监生。 他一去便见柳安民捧了个六尺高的珊瑚放在正堂,说要给国子监添个彩头。 文通看的眼冒白光,那江若晖还凑到他耳边细细说着,“此次登榜多亏恩师相助,家父必有重谢,日后还望恩师多加指点。” 文通从人群中闯过,只觉得众人面目可憎,皆是取笑他的嘴脸。 而应长望在一侧讥讽的翘着嘴角,文通大脑一下便像是被烧了一样,抓起案上砚池便往那珊瑚砸了上去。 第125章 珊瑚 六尺高的珊瑚拦腰而断,掉落的上半截砸在地上碎成了一文不值的烂枝破叶,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谨小慎微的看向了祭酒大人。 那巨大的声响,像一声亘古的晨钟,敲在文通的脑子里,他才从莫大的绝望中抽身,莫大的侮辱中清醒,他看着那幅半截尚存的红珊瑚摆件,目光朦胧…… 纵然被击碎,也必须维持自己仅剩的枝桠。 文通踩着赤红的珊瑚碎片走过,他立于人群之中道:“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国子监身为天下庠序之首,播德授馨。以履行清淳,通明典义为荣,以贪慕虚荣,浅薄无知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