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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赋终于压抑不住的失声痛哭,牙齿都快要咬出血来,他的背抖的厉害,整个人近乎缩在了来人的怀抱里。 那是他在异乡唯一的热源。 可这样的失态没有维持多久,李云赋抬起头时,除了眼底的红肿,已经看不出半分痕迹。 他说:“护卫兵与萧家军势如水火,你不该来此。” “我必须来。”萧寄北直勾勾看着眼尾泛红的他,疼惜的说。 他的眼神火热烫人,李云赋偏了点头,正了下衣襟,下床漠然的说:“念在旧交,我给你一刻钟离去,否则,我便喊人了。” “你为何躲我?” 李云赋视线飘去一边,掩饰的向门外行去,他还有护卫兵未曾巡视完,他说:“立场不同,萧家军一日不出军,你我一日是敌人。” 他正欲拉门,突然被人从后环住。 “你放开!” 后面的人勒紧了些,“云赋,你需要我……” 李云赋沉下眼,转身甩了萧寄北一耳光,“如今倭乱四伏,百姓命不保夕,而你身为堂堂将军之子,不守山河,反倒这里行轻薄之举!萧寄北!你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萧寄北被骂的脸红,他自知失节,但他恍惚想起那日倭寇偷袭,李云赋带着百名野兵,以火红缨枪为指令,立于城墙之上,行军布阵,指点江山。 他分明孱弱似一柄竹骨,却无畏任何雪剑风霜。 他面容沉稳冷静,却适逢京中传来阁老逝世之闻。 萧寄北见他于高墙上,悄然落下一滴泪。 但他来不及伤心,而是肃杀的一抬手,红缨枪尖直破长空,百名野兵受令突围,奋力绞杀。 那一幕在萧寄北心头烫成了一道疤。 他在营中用望远长镜看着,看着那滴泪落到漫天的雨幕里,落到像洪灾一样的泛滥的平地里,他生出一种想要掘地三尺挖出那滴泪的心情。 而此时他坚定的看着李云赋说:“在我心中,你比战事要紧。” 李云赋神魂剧震。 但他也心如刀割,一方面是萧寄北还小,他知萧寄北仰慕他才华,可京中最不缺有才之士,寄北还未出过洛江,未曾见过更广阔的天地。另一方面他是愤怒的,萧寄北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李云赋破口骂道:“身为将门之后,你竟能为私情置万民于不顾!萧寄北,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漠然的拉开了门。 门外人来人往,只要有人停下看一眼,便知道李云赋旁边有个人。 他在逼萧寄北走。 萧寄北却捉住了他的手,迟迟未走,他说:“百姓图安稳是私,臣工图功名是私,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私心,不过是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罢了。云赋,我知你不信我,但你且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 无论沧海桑田,他认准的事,便不会更迭变化。 然后他在李云赋眉心落下一个吻说:“洛江之事,我会解决。” 萧寄北走了。 李云赋脱力靠在了门边,不消片刻,他又变回百姓眼里足智多谋的守护神。 听闻那日萧寄北回去后受了军棍五十仗,伤还未好,又不知与将军说了什么,而后城中暴乱突起,他被吊在了营中挂了两日。 倾盆大雨泡的他四肢发白,他双眼涣散,连臀部的疼痛的感觉不到了…… 突然他见军营吹起了号角,那批训练来专治倭寇的兵被集合在一起,他听见整装齐发的脚步声,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云赋,别难过了。 军营里只剩下驻守的兵,他低垂着脑袋继续被吊着,许是太开心了,他竟然还没晕过去。 这时有一人驾马而言,他睁着迷糊的眼睛去辨认,像是从京城来的。 那人左右一看只瞧见了中间被挂着的他。 “咦,这不是萧公子?” 萧寄北眨了眨眼,说不出话来。 “萧公子可知李御史在何处?” 萧寄北沙哑的挤出一声,“何事?” 那人大笑,“天大的喜事,太后懿旨要将清河郡主许配给李御史!” 萧寄北呲目欲裂,他气若游丝,却恨恨的咬牙道:“你、说、什、么。” “瞧我这记性,萧公子估计不认识清河郡主。”那人一拍头,“我是说,李御史要娶宋阁老千金了!” “一个打小栽培的得意门生,一个万千宠爱的独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当是金玉良缘啊!” “萧公子,你说是不是?!” “哈……”萧寄北耳朵嗡鸣作响,他什么也听不清了,但似乎觉得自己在长笑,又似乎在长哭,眼前天旋地转的,再没了意识。 …… 沈是一回府,便见沈府里头空落落,没了整日嬉戏打闹的盛意,一下子静的叫人无法适应。 他默然的站了会,然后吹了声哨。 空中有黄隼盘旋,而后一人出现在他院子,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沈是抬眼一看,原来是那日的狱卒,他说:“原来你也是黄隼暗卫。” “正是,卑职名为述怀。” 沈是说:“日前给你添麻烦了……” “大人不必客气,能为大人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沈是不再客套,他说:“述怀,你替我查一下,孟家香料,可有什么是以红花、麝香、肉桂做辅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