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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姐姐背我,那样大的雨,那样长的路,好像永远走不完一样,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虞书远望去,那是一院子的杜英,低垂着花蕊,白茫茫的一片。 “青君的墓,在里头吗?” 孟洋点头,“那是姐姐和徐哥哥的家,我便不进去了。” 满山的樱红蕉绿,能用上家的,只有这一片杜英围绕的小屋。 孟洋悲戚的看着虞书远头也不回的往里闯,他说:“姐姐,早些出来看我,好吗?” 孟洋从树下取出两壶烧酒,那是同沈是饮的酒,烈的烧魂,烫的畅快,孟洋边喝酒边将酒洒在了一旁的放置杂物的茅草屋上,他喝的太猛了,整个人醉倒在茅草屋内,里头还散发的焦油的味道。 虞书远拿着账本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 而那时,火光已经烧了起来。 虞书远瞳孔骤张,霎时间没了神智,直直往火光中闯,一本账本从她手中落下。 “虞书远。” 她看见孟洋拎着一壶酒,从茅屋旁的杜英树下走了出来,他站在熊熊火光的正前方,喊了她的名字。 “你没找到徐青君吗?” 虞书远的双眼红了起来,她近乎崩溃的喊道:“你要干什么!孟洋!你到底要干什么!!!” 孟洋却认真的看着她说:“书远,我等了你好久了,真的好久啊……” “我也曾想过把你要的一切都给你,账本,徐青君,我的命,但是这样,你会不会就忘了我了……” 虞书远背后生起寒意,她永远也猜不到孟洋会做什么,她又一次轻信了孟洋,以为对方真的要和她两清,她甚至在看到火光的一瞬间,还以为孟洋自焚了。 怎么可能,孟洋这种丧心病狂、自私至极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虞书远恨声道:“你若对青君不敬,我便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孟洋突然惨然大笑起来,他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半幅身子好像随时便能倾倒在火海里。 “不放过我吗?那也好。” 虞书远见他将手里酒壶倾斜,一丝烟灰散落出来。 那不是酒! 虞书远喉间染上血腥味,“是青君……” 孟洋眸色一暗,将骨灰洒进了火海,然后纵身走了进去。 “切记,不要放过我。” 那火光从孟洋的发尾烧起,不一瞬便看不见他身影,浓浓的黑烟不停地升起,虞书远疯了似的往里闯,而那门已被孟洋锁上。 她脱力的坐倒杜英树下,听见孟洋凄厉带着哭腔的喊道,“虞书远,届时我与徐青君的骨灰混在一起,你还要吗?年年清明还愿意来拜祭吗?要来看我,要来看我!” 孟洋疯狂大笑,声带似乎被浓烟所伤,到最后只能发出刺耳嘶厉诅咒,“虞书远,你别想逃开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人!” 可他分明已经写下了休书。 要来看我。 虞书远,不要忘了我…… 虞书远从脖子上取下一方精致的琉璃雕杜英圆扣盘,她对沈是说:“那日火尽后,四周成灰,我取了一方灰烬存起来,也不知是他,是青君,还是茅草的灰……” 沈是光是听她说都觉得字字泣血,而虞书远却越发平静如水,连最初的焦躁和愤恨都没了。 不恨,不恼,不悲,不喜。 沈是颤声确认道:“你想起来了?” 虞书远平淡的点头,然后拨弄了一下沅梦枕,“阿是说得对,不过死物罢了。” “他害了青君,我害了他,如他所愿全还清了。” 虞书远又将那杜英扣盘系回了脖子,“他想让我不得安宁,我不会教他得逞的。” 她的泪,在杜英树下便流尽了。 沈是想,或许这样也是好事。 他从袖中拿出“休书”,移到了虞书远面前。 “账本虽假,但休书是真。”沈是说:“书远你自由了。” 虞书远愣住。 “他到底想做什么?”虞书远轻摇了下头,“我永远也不懂他,也不想懂他。” 虞书远没看休书,欠身拜了个礼,“我知阿是寻我何意,阁老之死我于心有愧。” “但此人,此事,此物,有关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有联系了。” 沈是了然作揖,“是我冒犯了,书远,我会尽快救你出来的。” 虞书远回谢,“侯爷待我有礼,阿是不必太过挂心。” 她向外走去,又补了句,“这休书,有劳阿是替我烧了。” 沈是收了起来,未曾多言,送她离去。 他方一站起,便栽在地。 那休书也飘了出来,虞书远唤人救急,门外的人连忙去请大夫。 四下无人,虞书远看着那封休书,忍不住打开了来。 首先掉落了一张巴掌大的诊书。 ——然尊夫人脉象短促有力,并未有兆。 虞书远心若针扎,原来你知道了。 是了,孟洋怎么可能会在她身怀三甲时碰她,她合该明白的。 外头人声阵阵,她匆乱的塞了回去。 小厮仓促的送她离去,正出子安斋时,她看见一个人影正往里入。 是侯爷。 她再看向子安斋时,多了几分欣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