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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棠就听不得任何人咒谢瑾白,逢笙也不行,“他便是残了,死了,我心里头也有他。我就是对他朝思暮想,念念不忘,至死不渝!” 唐小棠拿平日里逢笙经常数落他的那些话来堵他。 可把逢笙给气坏了,“那病秧子到底什么好啊?少主您眼瘸么?您瞧瞧他,如今都老成什么样子了?三十出头的人,头发就都白了!咳成那样,几步一喘,一看就知道没有多少年头好活了。” 逢笙不提还好,一提谢瑾白的鬓发同身子,唐小棠便心疼得不行。 天知道,他方才多拼命克制住自己,才没有一时冲动地开口去问,小玉哥哥的鬓发同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我在,小玉哥哥定会长命百岁的。” 逢笙大惊,“主子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 “嘘,有人来了。” 唐小棠食指点唇。 逢笙只好忿忿地暂时闭了嘴。 果然,不一会儿,小二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推门进来。 “这位姑娘,您看,这鲜蹄烩、相思鱼、鸳鸯炸肚……全是谢将军先前点的。” 小二一面将菜碟置于桌上,一面给唐小棠介绍菜名。 菜肴全部上齐,小二一手拎着托盘出去,关门的时候,瞥见那什么圣女的,直接拿过桌前,先前谢瑾白用过的箸子夹菜…… 小二陡然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这什么圣女的对他们云麾将军一见倾心不说,竟还这般痴恋! 小二下了楼,转身就将自己在包间见到的这一幕,告诉给了在厨房帮佣的老汪,老汪杀鱼的时候,又顺嘴,同进来端菜的老妻莫大娘提了提。 莫大娘是伺候颍阳一位官员夫人的婆子,在回包厢伺候该夫人的时候,当成是哄主子开心的趣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包厢里几位夫人,小姐们听。 官员家眷们的消息,总是比民间寻常百姓的消息要灵通得多。 圣女? 东启可没这个叫法。 能够被称之为圣女的…… 该不会是一个多月前,出使东启的,那位有着阮凌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圣女霓为裳吧? 阮凌国的圣女对云麾大将军一见倾心。 不仅如此,还特意要了谢将军坐过的包厢,还……还用谢将军用过的碗箸,点同谢将军一样的菜肴?! 若是这事件里头,圣女爱慕的是其他男子,众人只会当成是谣言,绝不可能会信以为真。 但,若是圣女一见倾心的对象是谢将军,一切似乎便很好理解了。 倘若不是谢将军早年同皇帝传出断袖,四年前又主动请缨,去了北野战场,这些年的冰人早就将太傅府给踏破了。 夫人,小姐们听见和这个惊天趣闻,回去之后,少不得同家里的男子们分享。 于是,到了第二日,不仅仅民间百姓全知道阮凌国的圣女对谢瑾白一见倾心,在酒楼包间用谢瑾白用过的碗箸这般痴恋之事,就连朝中各大官员也全知道了这件事。 谢瑾白自那日自丰怡楼回去后,便发起了高烧,卧病在床,就连早朝都一连缺席了好几日。 对于他再一次成为颍阳百姓以及朝中官员议论的中心人物这件事,自是一无所知。 转眼,除夕至。 那日谢晏问过幺子谢瑾白往年除夕都是如何过的,被宁王季云绯所打断,之后,也便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又因为谢瑾白两日前高烧才退,家里几个孩子今年也都在外地述职,谢晏同夫人商量了一下,也便只准备了几样简单的年夜菜肴,一切从简。 吃过年夜饭,按照旧例,该一家人一起守岁。 一起守岁谢夫人是不指望了,年夜饭结束,她对着离席的谢瑾白吩咐道,“你这几日高烧同咳嗽才好上一些,堂屋阴冷,今晚莫要在那里待得太晚了,知晓了么?” 谢瑾白低咳几声,乖顺地点了点头。 谢夫人替他拢了拢身上的鹤氅,发现那鹤氅上有缝补的痕迹,针线笨拙,一看,便是孩子自己动手缝的。 谢夫人眼圈发红。 知晓这件鹤氅是唐小棠生前送的,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谢夫人在谢瑾白的肩上拍了拍,“去吧,我同你爹爹早上去给小棠上过向,也提前问过他新年好了,晚上便不过去了。” “好。” 谢夫人命丫鬟去取来雨伞同灯笼,将灯笼喝和伞亲自交到谢瑾白手里,又亲眼看他提着灯笼,打开手中的伞,禹禹走入风雪,往堂屋方向而去,噙在眼底的眼泪,到底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谢晏瞧见夫人的眼泪,忙掏出怀中的帕子,替夫人拭泪,“这大过年的,不好落泪,不好落泪的啊。” 谢夫人没忍住,靠在丈夫的肩头,像是受伤的母兽,呜咽低泣,“我就是,心疼玉儿。清和,玉儿才三十出头,难道从此,便要守着那孩子的骨灰过余生么?” 谢夫人的低泣声,被风吹散在除夕的雪夜里。 谢晏紧紧地挽住夫人的肩头。 屋顶之上,一抹黑色的身影注视着回廊下相拥的夫妇二人,一双露在黑面纱外的眼尾悄然发红。 雪落无声。 唐小棠如猫儿一般,身姿轻巧地在屋檐上穿梭。 寻着谢瑾白手中灯笼的微光,在谢瑾白收伞进堂屋之后,双足轻盈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