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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着回想往日他喝醉酒时,青鸾是怎么照顾他的…… 好像是,用热毛巾擦他的脸,然后……再替他脱了外衫? 之后,他好像就,睡着了? 唐小棠喝醉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是无一例外,每次喝醉,必然昏睡。 不管了,先擦脸吧。 唐小棠用手中的热巾帕,给谢瑾白擦脸。 擦着,擦着,唐小棠便不由地走了神。 啊。 他家娘子长得可真好看…… 谢瑾白皮肤冷白,因饮了酒,那白里便匀了层胭脂的绯色,白里透红,真真比牡丹还好看。 尤其是小玉哥哥的唇瓣,瞧着比夏日的杨梅还要可口。 这么好看,瞧着又这般可口的人,如今,是他的了。 谢瑾白其实并未当真昏睡过去,倒不是在装醉,只是没有到那种程度罢了。 他能够感受到擦在他脸上的巾帕那样笨拙,却又那样轻柔。 他原本只是装睡,如今却是当真涌上昏沉的睡意。 不知怎么的,前世他如何也想不起的,关于那晚他同文武百官一起进宫祝贺小皇帝寿宴,喝醉之后的记忆,此刻忽然涌上他的脑海—— 马蹄声嘚嘚。谢瑾白身子摇晃,他的鼻尖闻见若有似无的草药的苦香。 这种苦香,令他极为容易想起来那个眉目清冷,偏又天生一张利嘴,只要一张嘴,总能令轻易不会动怒的他气得他气血翻涌的那人来。 谢瑾白皱起了眉头。 微凉的指尖,替他抚平眉宇间的折痕。 又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对外头赶车的小厮微带着不满地吩咐道,“逢生,他不舒服,你将马车驾得慢一些。” “不舒服!不舒服!他不舒服同逢生有何干系?是逢生灌得他酒么?是逢生请他坐逢生的马车了么?逢生的马车驾得素来极稳。坐过逢生马车的人没有不夸逢生来的。” “逢生。” 唐棠头疼。 逢生平时乖巧又听话,唯有每次对上这人的事情,逢生就跟喇叭精附身似的,叭叭个没完。 “哼。少主定然又在心里骂逢生是喇叭精附身了对不对?” “我没有。” 明知在外头赶车的逢生听不见,马车内的唐棠还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予以否认。 逢生的冷笑传入马车内,“呵。姓谢的当年怎么就不干脆命人将你的腿给打断呢!你成了残废了,他便瞧都不会瞧你一眼了。” 唐棠低头看着枕在他腿上的男人,指尖虚虚地在这人如画的眉眼上描了描,眼神贪恋,他笑了笑,声音淡似这宫外的一缕夜风,随时都要消散,“他现在眼里,又何曾有过我?” “你既是知道,你既是知道你还天天跟窑子里的姐儿傍富少似那样眼巴巴地凑上去?担心哪天死在他身上都不知道!” “逢生,你这嘴是越来越毒了。” 什么窑姐,什么富少,都什么破比喻。 “哼。”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若是能用这余下几年,能得他一日之欢……” “不用的吧?少主,我就是那样随口一说。你不用真打算把你自己当瑶姐,给他白嫖吧?” “我便是愿意,他怕是也不会肯。” 逢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是呢。您看上的这位真是三贞九烈,好绝一男的。你送了他那么多男宠,他都原封不动地双倍送了回来。真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 “哎。就是太一尘不染了。那些花花草草他瞧不上,像本少主这种如花美男,他还是可以染一染的不是?他竟也未曾瞧上一眼。心里头只有那小皇帝。小皇帝有什么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他的后宫永远争奇斗艳,花开不败。本少主就不同了。本少主美人榻的空位,永远只为他一人而设。” “少主。您就气逢生吧。您把逢生气死了,就再没人给您赶马车,没人在您腿疾发作的时候给您施针了,也没人再您被这人气得吐血的时候给您服药了,然后您就嗝屁了,就可以不用活得这般痛苦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要不你现在马车失个控?这样,我虽生不能和他同寝,死也算是同辆马车了。小皇帝要是看见了,该震怒了吧?呵。小皇帝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我家玉哥哥这么好一男的,他竟敢负了他!他怎么舍得负了他?若他心上之人是我,我定然……” “呵。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 “少主,您还有口气么?” 唐棠特特叹了很大一口气给他听。 逢生放心了,有口气就成。 师父说了,少主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要是这口气也没了,少主便嗝屁了。 “逢生,我知晓,你是为我好。我又何曾不想放下……” 逢生暴走,“屁!每次说要放下,逢生让你跟逢生离开东启,你又不肯!你放哪门子的下!” “我真的想过……逢生。这么多年来,我厌了,也倦了。可是,我若是走了,他怎么办?他如今权势太大了……一旦我离开了,这朝野再无人能与他制衡。他一人专权,季云卿那样的性子,怕是一日都容不下他。” “那又同你何干?是他自己眼瞎,把秃鹰当八哥养了那么多年,怪得了谁?便是最后真被那秃鹰拆筋剥骨的吃进肚子里头去,也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