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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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宫时日尚短,并没有摸透帝王心思,但前几次的接触,使她明白,女子的撒娇与示弱,无论何时都是自保的法宝。 温舒宜的细腕圈着帝王脖颈,红肿的脸在帝王萧挺的下巴处蹭了蹭。 或许是这五年来压抑的太狠了,以前不允许自己哭,如今一旦哭起来,当真是手到擒来。 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低低哭泣,像个受尽委屈,差一点就被人宰杀的小羊羔,此刻唯有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 褚彦抱着娇软馥郁的身子,并没有放下她。 此刻抱着她的理由无比充足。 美人受委屈了,自是需得他安抚。 抱一会无伤大雅。 于是,帝王坐在软塌上,温舒宜乖巧的窝在他怀中。 片刻,感觉到了帝王的凝视目光,她抬了抬眼,美眸也红肿了,加之小脸上的五指印痕,真真是一个惨字了得。 男人天生怜弱。 帝王也不例外。 饶是明知怀中人是个心机美人,目的不纯,他的绕指柔还是毫不吝啬的给了温舒宜。 “很疼?” 帝王不曾对谁表达过怜惜之情,只闷闷的问了一句。 他原以为温舒宜会趁此机会,狠狠争宠。 可下一刻,温舒宜却摇了摇头,光洁细嫩的额头在帝王下巴处又蹭了蹭,像只终于在主人怀里撒娇的猫儿。 “皇上,下回你能不能早些赶来,妾身不觉得疼,却是被吓坏了,那甄更衣怎么说死就死了?”温舒宜想将这件事引到五年前的案子上去。 褚彦心头一软,不知起了什么怪异的心思,问道:“晋王不是去了么?你见到他是不是很高兴?” 温舒宜差点身子一抖。 妃嫔与外男扯上干系,那可是万劫不复。 皇上多疑,她不能直接为自己辩解,以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与帝王相处,她需得反其道而行。 美人抬起头来,用自己可怜兮兮的脸蛋正对着帝王,“唔……妾身见到晋王爷的确高兴,妾身与晋王爷都有五年未见了呢,不过远不及妾身见到皇上时的欢喜。妾身将晋王视作兄长,而皇上则是妾身的夫。”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才人还敢将帝王视作夫君。 不过“夫君”这个称呼确实新鲜,后宫无一人敢有这个心思。 “哦?是么?”褚彦明知美人的话掺着假,但还是被这带毒的情话,迷的通体舒畅。 温舒宜没有对晋王避而不谈,反而显得落落大方,毫无私情。 算着年纪,晋王去荆州那年,温舒宜才九岁,亦是不可能对男子动情。 思及此,帝王年轻面庞上的阴沉之色,总算有所好转。 温舒宜再接再厉,她早有准备,小手从帝王脖颈处移开,又从袖中取了一封褶皱的手笺出来。 上面是甄梁玉的亲笔书函,稍作查证,便可证明温舒宜所言非虚。 “皇上您瞧,这是甄更衣悄悄递给我的,上面说约我单独见面,她会告知我五年前温家案子的事。妾身哪里能想到这是一个阴谋?妾身心急,便直接去见了她,谁知甄更衣竟自尽了,还伪装成是妾身杀了她的样子,她死的时候在狂笑,说什么……希望我不要令她失望。” 温舒宜将事情交代了八分。 她所说的一切皆能查到。 只要皇上去查,定会查出她并未扯谎。 真正能诓骗人的不是谎言,而是掺了两分假的真话。 她甚至猜测,皇上即便不去查,恐怕也知道实情了。 美人忽闪着大眼,一脸失望,“可惜了,我还以为她当真会告诉我温家案子的实情呢。” 她沮丧着脸,豆大的泪珠子滑落,颗颗晶莹剔透。 褚彦不喜欢女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可偏生此刻美人落泪,勾的他心思混乱。 “你放心,朕会去彻查此事,温家的事,朕也会着人命人去查。”褚彦哄道。 这已经是他能够说出的最热情的甜言蜜语。 温舒宜面露欢喜之色,勾住了帝王的脖颈,脸埋进了帝王胸膛,感动的嘤嘤嘤哭了起来,“皇上对妾身真是太好了,妾身愈发喜欢皇上了!” 褚彦耳尖一红。 本想因晋王之事惩戒这小女子一番,却是堪堪忽略了…… 抬起美人的下巴,帝王压抑了几日的情.欲.想要排解,他此前几乎戒了“荤”,但如今才几日没有纾解,人就闷得慌。 此刻面对一张毁了一半的脸,他竟还是热血澎湃。 帝王的大掌刚扯开温舒宜腰间系带,却被美人一把摁住,“皇上,妾身眼下太丑了,妾身……不想侍.寝。” 说着,温舒宜哭了更凶了。 褚彦有种欺凌弱小的错觉。 他真真是纳罕了。 若说温舒宜此前美貌娇妍,他失了分寸还情有可原。 可是这心机美人的脸肿成了包子,他怎么还下得了手?甚至还热切渴望……? 李忠在外面守着,就见帝王大步走出,玄色龙袍肩头湿了一大片,他似乎心情不悦,一脸烦闷,“来人!宣御医给温人才看诊,两日内务必要治好温才人的脸!” 李忠,“……是,老奴这就去。” 李忠又说,“皇上,晋王爷已经去了长寿宫,太后娘娘请您也过去一趟。” 晋王如斯大胆,非召入京,还抱了后宫妃嫔,皇上能忍才怪呢。 李忠偷瞄了帝王一眼,就见他眉目阴沉,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他的,沉着一张俊脸往长寿宫的方向走去。 **** “你怎的这般胡闹?!就因为放不下温家,特意跑回来一趟?五年都忍住了,怎么这个时候就犯浑了?!”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确盼着晋王回京。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归来。 一位亲王,而且还是先太子,帝王只要有理由除去他,就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褚蘅剑眉紧拧。 有件事他并没有告知皇太后。 其实,他这次之所以突然回京,是有人暗中给他送了消息,说是温家有难。 至于是谁暗中送信,他暂时不知。 而且,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可他还是忍不住回来了。 见他沉默,太后也不忍心再斥责,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又曾走失那么多年,太后恨不能将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抢来给他。 “罢了,哀家对外宣称,是哀家近日身子不适,这才让你回京侍.奉,既然回来了,就想着法子留下来,莫要再去荆州了。”太后虽因温舒宜的事埋怨了几句,但到底不舍得让儿子难堪。 褚蘅已经离开燕京五年,对诸多事不甚了解。 他此番突然入宫,原本是想将温舒宜带走。 可他方才看清楚了皇上的眼神。 皇上对娇娇的态度,已经是一个男子对待一个女子最为寻常的占.有.欲。 褚蘅尚未成婚,可他到底二十大几了,自是一眼就看出皇上不会轻易放了娇娇。 皇太后细细打量了褚蘅失魂落魄的神情,她心中暗喜:蘅儿无心争帝位,不知会不会为了温家那丫头破例? “皇上驾到!” 长寿宫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褚蘅凌乱的思绪被打乱。 他往殿门外望去,就看见帝王面容冷峻,大步从廊下走来。随着帝王的靠近,褚蘅闻到了淡淡的女儿家的馥郁香气。 褚蘅认得,这是温舒宜身上的味道。 又见帝王肩头有一处明显的暗色,大约是湿了。 褚蘅莫名想象了一副,温舒宜窝在皇上肩头痛哭的样子。 她幼时受了委屈,也会扑进他怀里哭。 “母后,二弟。”帝王颔首道。 褚蘅再度行礼,却是被帝王扶住了臂膀,“二弟难得回来,不必多礼。” 皇太后担心帝王治罪,先发制人,道:“皇帝,哀家身子不适,这才让蘅儿回来侍.奉,你政务繁忙,哀家倒是将这事给忽视了,皇帝若要怪罪,就怪哀家吧。” 褚蘅薄唇微抿,眉头蹙的更深。 帝王却是面上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晋王若是就这么被治罪,他只会被世人指责心胸狭窄,容不下先太子。 “儿臣怎会怪罪母后呢,既然母后身子抱恙,二弟的确是该侍.奉左右,正好朕已在宫外置办了晋王府,二弟不如暂且住下,荆州那边,朕只会安排。” 帝王滴水不漏。 皇太后满意了。 然而,褚蘅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的鲁莽。 他直接接近温舒宜,万一惹怒了皇上,只会令得温舒宜倒霉,甚至害了她小命。 褚蘅垂在广袖的手握了握,最终那句“请皇上让臣弟带走娇娇”这句话始终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