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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用指尖在江厌眼眶下面擦了擦:“怎么了, 怎么了嘛。” 季澄擦了几下,又从茶几上去抽卫生纸出来, 还没把纸递给江厌, 却被江厌一把拉住坐了回去, 季澄有点无措,不知道要跟江厌说什么好,把纸攥在手里,张了张口,却没说的出话来。 江厌平日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季澄几乎都没见过他怎么失控的样子,最多就是遇到了苦手的题, 一时半会解不出来, 江厌也连眉毛都没怎么蹙过, 换做季澄的话, 超过十分钟一点思绪都没有,几乎都想撕卷子了。 就连上次两个人互相打飞机, 江厌的样子也是十分克制而隐忍的。 可以说, 江厌是季澄见过最冷静的人,可这么一个冷静的人, 却坐在他的面前,眼眶周围泛着一点红痕,整个人看起来彷徨又迷茫, 季澄还是第一次见江厌这么无措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了。”季澄自己也手足无措的起来,不停地问着江厌怎么了:“是不是今天中午怎么了?” 季澄想起中午吃饭时自己的那个发现,顿了一下,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浮现,但又不太明确,他只觉得有一点冷意似乎从指间泛起,季澄动了一下手指,正想说话,却被江厌一把拥入怀中。 江厌紧紧搂着季澄,季澄甚至觉得被江厌搂着的地方,箍的有点疼,江厌的下巴在季澄肩头隔着,江厌没出声,只是呼吸声变得有点重,季澄顿了一会,伸出手环住了江厌。 过了一会,季澄能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滴落在肩头上,季澄没有说话,只是和江厌这么静静的搂着。 良久,江厌吸了吸鼻子,季澄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拍了拍江厌的背,然后抬起手,把手里刚刚攥着的纸,递给了江厌。 “谢谢。” 江厌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还能隐隐约约捕捉到一点颤抖的哭腔。 他依旧抱着季澄,拿起卫生纸在脸上胡乱的沾了沾,又过了一会,才松开季澄。 季澄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江厌,又觉得直直看着他不太好,只用余光又瞥了瞥江厌。 季澄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江厌已经先开口道:“我没事。” 季澄刚才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原因,平时他胆子比谁都大,这会儿却怂的不敢问出声,季澄犹豫了一会,也顾不得看电影了,正打算给江厌说自己准备学习了,江厌却开口了。 “我准备放弃保送名额了。” 季澄刚刚抬起的屁股顿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他没想到江厌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我不想去A大了。” 季澄刚想问为什么,又觉得江厌这么说一定跟今天的事有关,他顿了一下又笑了下:“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江厌看向季澄:“你会觉得可惜吗?” 季澄摇摇头:“你那么优秀,做的每一个选择肯定都好好想过了,如果对别人来说,放弃A大的保送名额,我可能会觉得可惜,但对你有什么可惜的呢,大学那么多,A大又不是最好的,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 江厌看着季澄,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道:“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男朋友嘛,你的每一个选择,我肯定无条件相信的。”季澄笑了下,站起身来:“好了好了,要学习了,不然你考上清华北大,我只能在家乡搬砖怎么办。” 季澄正要往放书包那边走,却被江厌拉住衣角,季澄回头看了一眼江厌,江厌缩在沙发里,眼角微红,鼻头上也泛着一点红,看起来委屈又迷茫。 这还是季澄头一次见江厌这种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可怜的样子,季澄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一点:“怎么了?” “季澄。”江厌的语气里带着一点颤抖:“我亲爸回来了。” 听到江厌这么说,季澄倒是没有太惊讶。 刚刚见到陈治平的时候,季澄就觉得江厌跟陈治平有点像,这种相似的感觉,不单单是长相上,还有给人的感觉上,就像季凡宇和林非航。 但季澄之前只是觉得像,毕竟也有叔侄舅甥长得像的,季澄也只当他跟江厌有什么亲戚关系,直到江厌回来这幅样子,季澄才隐隐约约有什么猜测。 季澄又坐回了沙发上,看着江厌。 江厌道:“小时候,我问她我的爸爸到底是谁,她告诉我他早就死了,让我早点歇了找什么亲生父亲的想法,我有时候也会想我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没死的话,是不是我也会跟我那些同学一样,有疼我的爸爸妈妈。” 江厌把脸埋到手掌里:“每次我生日,我都告诉自己虽然我见不到我的亲生父亲,但是他肯定很爱我,只是我运气不好,没生下来爸爸就死了,但是她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他没死,还有了另一个家,那还不如死了吧?” 季澄轻轻在江厌脑袋上拍了两下,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倒霉,亲妈飞去了异国,亲爹有私生子,还总是跟自己红脸。 但这些难过和伤痛,跟江厌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江厌又慢慢抬起头,红着眼眶跟季澄讲今天在酒店的事。 讲完,江厌又颤声道:“季澄,我的想法太坏了,但是我现在真的希望他早就死了。” 季澄心里酸酸的,好像和江厌感同身受一样,他拉了拉江厌的手:“江厌,你不坏,真的,坏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