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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布里望着程湛,大声道:“你,能不能和我去个地方?” 奥布里驾驶着一辆波达摩的,车子开出厂区时,被左锐锋远远瞧见。 左锐锋目色平静,可握着手机的手却是紧绷的。 他拨通一个电话,说话声如杀过人的刀锋那般锐利:“人出来了,准备动手。” “左锐锋!” 厂区门口骤然出现一道鲜艳的人影,邢白萱一手压着宽边的遮阳帽,一手提着裙摆,高跟鞋在地上走得极为艰难。 左锐锋连忙跑过去接人:“你怎么来了?” 邢白萱扑到他身上,饥渴的吻了他一嘴:“哎呀,我想你了啊!” 女人跟着朝四周围看了圈:“程湛呢?” 左锐锋面色倏凝,不由自主的把手机往身后一藏。 ———— 日出之后,地表的温度火速蹿升,阳光炙烤在人们身上,汗水都像要被蒸发掉了。 摩的在山区里突突的颠簸前行,耳边掠过风声,空气里夹杂着一种干草被曝晒后的淡焦味。 绕过一处山坳之后,一座矿场慢慢现了出来。 矿区三面环山,中间一大块地已经被铲平了,露出的山壁上有个近两人高的矿洞,洞口搭了完整的脚手架。 场区外搭建简易的屏障,几个当地的工人守在门口。 矿区的工人认识奥布里,和他勾肩搭背的侃了两句:“今天怎么过来了,你爸呢?买卖谈好了吗?我们哥几个好久没发钱了。” 奥布里脸色有点难看,对方虽然是开玩笑的说,但内容确是在质问。 奥布里朝程湛看了一眼,对这人道:“已经谈好了,今天带对方来看看。” 男人笑出一口白牙:“那就好,能有工资了。” 男人找出两顶破旧的安全帽,和一个手电筒,交给奥布里:“前些天,你爸又让挖深了一些,里面有点暗,进去的时候当心点。” 由于还没有开始进行完整的规划开发,矿洞一团漆黑,就着手电筒光芒,可以看到搭建得七七八八的脚手架。 奥布里走在前面,在狭长空荡的矿洞里面,他每说一句,就会有回声传过来。 “昨天你们离开之后,我爸说,为什么前几次不是你来?” 程湛谨慎的跟在他的后面,时不时的动两下安全帽,这帽子里黏糊糊的,估计从来没有清洗过,散发着刺鼻发酸的汗臭味。 “我接手这个项目不久。”程湛要被着帽子的味道熏到了。 奥布里看了看他,他听出这人是在敷衍自己,瘪瘪嘴,并没有发脾气。 经过曲折的通道之后,两人来到一个半圆形的空洞里。四面是嶙峋的山石,深深浅浅的颜色挤在一起。 这时,奥布里把手电筒一关,洞中仅有的那点光芒瞬间消失,黑暗降临,笼罩在两人身边。 短暂的“失明”之后,程湛逐渐适应黑暗,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 山壁上,星星点点的闪烁起淡金色的光芒,而后那些点窜成了一片,分布在毫不起眼的石头里。 程湛没有进过矿洞,第一次为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那片满天落地金色的光芒,俨如夜幕中的星光,却又远不像它们那么遥不可及。 程湛忍不住摸上其中的一点金光,入手是冰冷的触觉。指腹划过坚韧的金色,这一点冰凉下面,是最原始的黄金。 奥布里没有程湛那么惊讶,他早已见过不少的金矿:“父亲这次迟迟不肯签约,是想给我们多要一些生活保障。” 程湛望着他,奥布里继续道:“父亲希望我可以出去坎帕拉念书,但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程湛问他。 “你说的没错,我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奥布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我连单词都认不了几个,去念书,和一群小屁孩子坐在一起?” 奥布里抬头,“你这么会谈生意?能不能教我?我只想做生意,不想念书。” “你今年几岁?”程湛突然发问。 奥布里:“十四岁。” 程湛摇摇头,失笑:“不也是小孩子?” “我是大人了!”奥布里固执道。 程湛在山壁边支着脚手架上坐下,朝奥布里招招手,小孩犹豫了会儿,坐到他的边上。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希望你去念书?” 奥布里没吱声,手指在架子上搓来搓去,不情愿的说:“我哥哥,我姐姐,我堂兄他们都没有念,我不觉得我需要念书。” 正对着两人的山壁上一点发光的金色,比它周围的那些要大一圈,如果开采出来,应该会是一块大的金块。 程湛朝那块金块示意了一下:“奥布里,你现在就是那块藏在石壁中的金子。” 奥布里一愣:“我在发光?” “是啊。”程湛循循善秀,“你说你想做生意,可你连单词都认不全,怎么看合同,合同看不了,又怎么保证利益。谈生意讲究的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就好比开采,把金子挖出来,加工,打造,让它在更大更广的天地中,引得更多人的注意。那时,你才有资格站在谈判的桌前。” “像你一样?”奥布里脱口问道。 “我以前也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别看不起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