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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_140

    花崇点点头,独自沉思。

    目前的线索来看,汪小春确实比较可疑。余俊既然能在老同学面前,对他呼来唤去,那么过去长达四年的时间里,必然没少让他受过气。

    一个人的包容是有限度的,经不起来来回回的践踏。汪小春处在长时间的不满情绪中,具备充分的作案动机。

    但汪小春就算因此起了杀心,也不必到谦城来作案,还模仿谦城知名的“恨心杀手”。他更可能是在蓝城就将余俊杀害了。

    想到这儿,花崇问:“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余俊回谦城来参加同学婚礼。”

    “没有。”汪小春这回回答得很快,“他其实很不喜欢谦城,总说这里落后、穷酸。”

    花崇问:“那他这次选择回来,是因为和新郎袁力曦关系特别好?”

    但是从谦城警方的初步调查可知,余俊和所有同学关系都一般。念书时,余俊和袁力曦虽然是前后桌的关系,但毕业这么多年,也早就疏于联系了。大家平时在班级群里说话,他发言很少,只有在被圈到时,才会冒个泡。

    “我知道余俊为什么回来。”汪小春低声道:“他是想向老同学炫耀他现在的成就,这也是他带上我这个助理……我这个仆人的原因。”

    “炫耀?”

    “嗯,这两年因为直播,他成了网红,人气比当年参加舞蹈比赛都高,赚的钱比开舞蹈工作室多多了,他说,说想体验一下衣锦还乡的感觉。”

    用力吸了一口气,汪小春捏住双手,又说:“余俊瞧不起同学,对他们还有些敌视,他特别想让他们看看,他现在是班上混得最好的。他反复给我说,必须配合他,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能出岔子。”

    汪小春的这一段话,倒是能与袁力曦的说法对上。

    衣锦还乡是很多人都向往的事,但是靠指使助理来跟昔日同窗炫耀自己,这未免显得心理有缺陷。

    花崇问:“余俊念书时,受过同学欺辱?”

    汪小春说:“他没有明说,但他偶尔跟我骂过他的同学,包括袁力曦。我在他身边待了四年,知道一些他过去的事,他可能就是因为跳舞,又有点娘,以前被人嘲笑过。”

    所以得势之后,立即就想展示给老同学看。

    “他准备了两套衣服。”汪小春又道:“一套单身派对穿,另一套在婚礼上穿。是浅色的西装。出发之前我提醒了他一句,说这套西装可能会抢走新郎的风头,他骂了我一顿,说他一次直播多少钱?请假来谦城,就是为了抢走所有人的风头,让那些过去看不到他的人通通都看到他。”

    花崇将话题拉了回去,“这么说,18号晚上余俊是和你演了一场戏?他平时对你并不像那天晚上对你的那样糟糕?”

    汪小春承认:“他平时也随意使唤我,不过程度没有那天厉害。”

    结束对汪小春的问询,花崇来到休息室,与柳至秦汇合。

    “信号的问题查得怎么样了?”花崇问。

    “这里信号很稳定,如果汪小春没有撒谎,那就是有人故意用信号干扰装置,将汪小春引走。”柳至秦说:“凶手非常专业,并且为这次作案做足了准备。”

    说着,柳至秦做了个往胸口插刀的动作,“这一刀非常干净,一刀致命。一般人很难做到,不单是力气的问题,还有心理。凶手心理素质很稳定,在刺下这一刀时,在他眼里,熟睡的余俊和一个枕头没有区别。”

    花崇缓慢踱步,低头沉思,“余俊周围有这样的人吗?”

    柳至秦道:“现在人际关系排查还没做完,不好说。不过我看了下七年前的侦查记录,‘恨心杀手’作案时,也是一刀刺穿被害人的心脏,毫不拖泥带水。这个细节其实比现场留下的‘恨’字更重要。”

    “作案手法、现场的‘恨’字,余俊的舞者身份,三条线索将嫌疑引向七年前的凶手,让人无法不去想,‘恨心杀手’重出江湖。”花崇说:“但这也许就是真凶的目的。”

    柳至秦问:“你好像从一开始就认定,这是模仿作案?”

    花崇摇头,“也不是认定,我只是觉得,现场的指向性未免过于明显。而且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再次出现一般需要一个契机,‘恨心杀手’的契机是什么?还有,七年前‘恨心杀手’在杀害三人之后忽然消失,他消失的原因又是什么?”

    “谦城这边的看法比较一致——凶手对这个‘游戏’感到厌倦。”花崇继续说:“但我觉得不太能说通。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会厌倦吗?他们只会越来越兴奋,直到被抓住为止。况且那时警方下了那么大的力气抓他,都没有抓到,这难道不会给他极大的满足?”

    柳至秦说:“从这个逻辑来说,他非但不会厌倦,还会更加密集地作案。”

    “是。”顿了下,花崇又道:“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对一个变态杀人魔来说,契机并不重要,可我认为,假如他重出江湖,选择谦城继续作案,那么他更可能盯上在当地生活的舞者,这样更有利于他做准备,但这次的被害人却是从外地回来参加同学婚礼的余俊。还有一点,七年前的三名被害人,都是夜间独自在偏僻路段行走时被杀害,凶手很会选地方。但这次的命案现场是酒吧,这不符合凶手七年前的作案逻辑。”

    柳至秦点点头,“有道理。”

    花崇说:“余俊这个案子,我确实倾向于认为,凶手并不是真正的‘恨心杀手’。凶手在布一个局,如果我们在一开始就能从这个局里跳出来,那视野会更加清晰。”

    发生在川明市的案子,警方就是掉入了凶手的圈套,好在半途从圈套中挣脱了出来。

    “还是应该从余俊的人际关系中寻找原因。”花崇又道:“他回谦城这件事,半个月前在同学群里透露过,但当时并没有定下来。知道他要参加袁力曦单身派对的人无非是同学,还有汪小春等人。凶手对余俊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会中途离开酒吧,去休息室。”

    柳至秦说:“也不一定是知道余俊会去休息室,凶手就在酒吧,藏在宾客、服务员、玩偶中,他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余俊在谦城不止待一天,他有的是机会。当余俊喝醉后被袁力曦、汪小春送到休息室,他发现,机会来了。”

    花崇沉默了会儿,“但是这个信号干扰装置我有点想不通。凶手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他想得是不是过于深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