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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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桃花山,马车停稳后,严振山已跳下马候在一侧了,首先抱了活泼好动的两个小娃娃下地,然后搀扶老夫人小心翼翼走下黄木凳,轮到萧青青时,严振山表面正经扶着娇妻的手,实则暗中忍不住揩了把油,手指偷偷勾了勾娇妻手心。 萧青青手心一片酥麻,面皮立马一红,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瞪男人,只得强忍手心的酥麻,加快速度跳下马车,迅速抽回手来。 见娇妻如此害羞,严振山面上不显,心底偷偷乐了。别说,调戏娇妻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调戏了七年,尤嫌不够! 夫妻间的小动作,密切关注爹娘的严诗诗自然发觉了,连忙收回偷看的眼神。说实话,爹爹回来的这十来日,类似的秀恩爱每天都在上演,严诗诗每看一回啊,都内心甜蜜一回。 巴不得爹娘一辈子如此恩爱下去,她不嫌辣眼睛。 小诗诗不嫌,却有人嫌弃。方玉蝶自然不会错过萧青青和严振山的互动,哪怕胸口酸意直涌,也忍不住一次次用余光去扫。 严萱萱见状,还故意装羡慕,在方玉蝶耳边羞涩道:“我二叔二婶感情真好呢,都成亲七年了,还如此甜蜜。话本上说,一般只有新婚夫妻,才会如此泡在蜜罐子里呢。表姑姑,你说二叔二婶会不会一辈子都这般恩爱下去啊……” 这话出自一个十四岁的未嫁姑娘之口,本是十分怪异和不合时宜的,可方玉蝶满腔心思都在嫉妒上,哪里还能察觉出严萱萱的怪异来。 方玉蝶听了,口头小声回答道:“应该……会吧。”藏在衣袖里的手却微微攥紧,指甲险些掐进肉里。 她真的不能再忍受表哥与萧青青如此恩爱了,她嫉妒得酸水直冒,必须要做点什么破坏了才行,她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母亲,玉蝶表妹,咱们先去庙里拜菩萨。等会出来啊,咱们再好好去后山逛一圈,那边的桃花比这边的还旺盛呢。” 萧青青为了掩饰面颊上不正常的臊红,特意攀折了几枝桃花捧在手里,给老夫人她们一人发了几枝,有桃花的粉红映衬,她面上的薄红也就相对淡下去几分,不怎么瞧得出来了。 小姑子严如莺是个憨厚的,满心以为萧青青是真心喜欢桃花才摘的,也忙跟上前去攀住枝头摘了几朵,还给两个小娃娃的双丫髻上各自戴了两朵。 小娃娃脸蛋白莹莹的,配上粉嫩嫩的桃花,最适合了。 严诗诗正凑美地抓住严绾绾,在严绾绾清亮的眸子里寻找自己戴花的美样子时,那头山道上走来了一行人。 “那不是青柠郡主吗?”一个美妇人欢喜道。 萧青青转身望去,立马也笑了:“是恭王妃不是?七年不见,恭王妃越发美艳了。” 严诗诗听到“恭王妃”三个字,心头一个念头闪过,不由自主望过去……果真见恭王妃身后跟着一个眉眼英俊的少年郎,正是上一世小姑姑的情郎,恭王世子卢宴。 也是严萱萱上一世抢走的夫君,后来的恭王,卢宴。 再见卢宴,严诗诗心情复杂,亏她上一世对卢宴印象那般好,还未成亲呢,就被他哄着叫了好多次“姑父”,结果……最后成了诗诗的堂姐夫,还害得她善良的小姑姑投湖自尽。 不管卢宴当年到底为了什么,中途悔婚背叛了小姑姑,严诗诗都不打算原谅他。 “姑姑,我怕。”严诗诗装出一副怕生的小模样,扯了小姑姑严如莺的手,一步步后退,往大树后头躲去。 严如莺只当小诗诗真的是怕生,她自己小时候也怕生,很是能理解小诗诗不愿见陌生人的心理。再说了,眼下两家人多,有母亲和二嫂、三嫂她们去寒暄就够了,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也不方便上前去凑热闹,当即跟随小诗诗去了桃花树后。 却不想,一阵强劲的春风袭来,刮飞了严如莺头上的白纱帷帽…… 严诗诗愣住了,惊见那顶帷帽好巧不巧地落到了恭王世子卢宴那头,卢宴微愣过后,立马拔腿去追。 第27章 春风强劲,帷帽不受控制地乱飞。 说来也凑巧,每当恭王世子卢宴弯腰去逮它时,帷帽又跟长了脚似的闪身逃走,再度随风飞高。起起落落好几次,都追进林子深处去了,卢宴才终于抓到了帷帽。 卢宴转身出林子,看到严如莺身穿粉红衫子,下系白色湘裙,安安静静牵了个小女娃立在桃花树下,宛若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遗世而独立。 美得像天宫仙子下凡。 只一眼,卢宴步子就顿住了,有些不大敢上前,生怕冒犯了她。 “卢宴,还傻站着干什么呢,快还给人家严姑娘啊。”恭王妃一见儿子那踟躇不敢上前的模样,哪有不懂的,立马笑道。 严如莺听了,莫名一阵心慌,面带薄红的巴掌小脸不由自主垂得更低了。 严诗诗见状,心底一个咯噔,情况不大妙啊。她不大清楚上一世的小姑姑和卢宴初遇是发生在何事何地,但她很清楚,初遇过后每每提及卢宴,小姑姑便是这样一副习惯性低头的羞模样。 难不成,这一世…… 仅仅因为卢宴颇费周折捡了回帷帽,小姑姑就又一见钟情上了? 严诗诗有点头大。 那头的卢宴双手捧住帷帽,边朝严如莺大步走去,边心里琢磨送还帷帽时,该跟人家姑娘说什么。总不能一个字“给”吧?寒暄话总要有几句的吧? 哎呀,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甚少跟姑娘们打交道的卢宴,一时半会竟想不出一句能用的…… “世子哥哥,我来替小姑姑拿帷帽。”严诗诗点点大的小身子突然冲出去,站定在卢宴跟前,跳起脚去够帷帽。 卢宴一愣,随即交出帷帽,小诗诗捧在怀里时,卢宴还贴心地拢了拢长长垂落的白纱,生怕小诗诗个子矮,长长的白纱拖行在地刮坏了。 “谢谢世子哥哥!”严诗诗抱好帷帽,甜甜道声谢,转身就跑了。 视线追随小诗诗而动,卢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手里没了帷帽,已不用再走去严姑娘跟前了。连忙转个方向,回到恭王妃身旁去。 卢宴、严如莺和严诗诗,三个人之间的互动,恭王妃一双火眼金睛可是瞅得清清楚楚。 早在三天前,为儿子挑选世子妃时,媒婆就给恭王妃推荐过严如莺,说是模样生得极好,又是个满腹诗书的才女,最关键的啊性子还好得没得挑,一眼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内里却是个聪慧有主见的。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恭王妃将小诗诗的主动出击,当成了严如莺的意思,一心以为严如莺避讳外男,才暗中让小诗诗跑出去拿的。 好聪慧的姑娘。 虽说两家是世交,又有双方长辈在,家里的小辈们彼此接触接触,是很正常的事,并不算逾矩。但恭王妃对严如莺的洁身自好,还是大加赞赏,是个顶顶好的姑娘呢。 思及此,恭王妃对严老夫人和萧青青那是越发的热情了。 萧青青多聪明的人啊,见恭王妃的一系列眼神,便知恭王妃是瞧上自己小姑子当儿媳了。 说起来呀,也是凑巧,严如莺去年秋天就及笄了,该相看婆家了,就在昨儿黄昏,萧青青还跟婆母提及了恭王世子,说卢宴各方面条件都还行,配得上严如莺。 偏生就这般巧,今日就偶遇上了。 萧青青给老夫人递了一个眼神,老夫人立马懂了,不动声色将卢宴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论模样,卢宴真心生得俊朗,还一身书卷气,与自家饱读诗书的女儿挺配的。论为人,看卢宴身为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却亲力亲为追了好一通帷帽,嗯,是个乐于助人的。 双方长辈都相看上了,那聚在一处闲聊,可就热情极了,还相约着一块去大殿拜菩萨呢。 那头的严如莺,见小诗诗拿回了帷帽,当下松了口气,接过来就往头上戴去,理好垂落的白纱,再将系带系紧了。这回可千万不能再次脱落,平白无故惹来风波。 “诗诗,小姑姑谢谢你,回头给你买小糖人吃。”严如莺搂住严诗诗小肩膀,隔着一层白色薄纱,悄声道谢。 严诗诗一听这话,立马心头亮了。 她对小姑姑还是比较了解的,小姑姑能说出道谢的话,那必然是心头早就想让严诗诗去代拿帷帽了,只是一时开口慢了,被聪明的严诗诗抢了先。 小姑姑都不愿与卢宴多接触,换言之,就是小姑姑并没有对卢宴一见钟情上,方才的羞涩低头怕是另有原因。 “小姑姑,你之前听说过恭王世子吗?”严诗诗装出天真的样子,在小姑姑耳边悄声问。 严如莺自然摇头:“为何这般问?” 严诗诗刚想要套话时,严如莺突然想起来什么,躲在白纱后的脸蓦地又是一红,偏过头去佯装训话道:“大人的事,小娃娃莫乱问。” 虽然严如莺时常觉得小诗诗智多近妖,但是六岁小娃娃,就是六岁小娃娃,有些事儿还是不大方便跟她说的。 严诗诗:…… 唉,重生为六岁的小娃娃就是不好,诸多事情都不方便。 明明她的心智远远不止六岁的。 话说,严诗诗在感慨时,严如莺心头其实是有些羞臊的,她又想起昨日傍晚无意间听到的话了。 原来,昨儿黄昏,萧青青和老夫人提议婆家人选时,刚好提及卢宴,将卢宴的方方面面与严如莺的方方面面一一匹配的时候,严如莺恰好端了一盘切成丁的苹果进去,听到娘和二嫂不停将她和卢宴的名字摆在一块提,就愣住了脚步,待回过神来时,已是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去了。 偏生今儿个就偶遇上了卢宴,依着严如莺平日的羞怯劲,哪能心头不羞臊?没反应? 第28章 两家人说说笑笑一块穿过禅院,往上香祈福的大殿行去。 萧青青和恭王妃早些年是手帕之交,七年未见,好不容易见上了,掏心窝子的话都不知道有多少,一路言笑晏晏的。老夫人本来不大爱说话,尤其与恭王妃这样的皇亲国戚搭话就发怵,话很少,成了默默无言作陪的。 卢宴跟在恭王妃身侧,与老夫人身后的严如莺距离很近,不用偏头,余光就能扫到严如莺粉红色的衫子和衣袖下露出的白皙小手。 卢宴知道这样偷看,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 严如莺没察觉到少年郎的偷窥,但与昨夜娘和嫂子嘴里的“可匹配夫婿”离得这般近,她本能的有些不大自在,面泛薄红。 “小姑姑,我头上的桃花掉了。”严诗诗突然顿住步子,抬起小手摸向一个丫髻,扯住小姑姑撒娇道。 严如莺低头一看,小诗诗双丫髻上的两朵桃花还真的少了一朵。 “咦,掉在那了!”严诗诗装出一脸孩子似的欣喜,指向来时石子路小径的边缘。 一朵桃花落在青青草地上。 “姑姑带你去捡。”严如莺透过帷帽白纱也看见了,温柔牵起小诗诗朝那头走去。 严诗诗立马小嘴上翘,这下总算能甩掉偷窥的卢宴了。 原来,桃花戴得牢牢的,轻轻春风压根吹不掉,是严诗诗鬼机灵偷偷摘了丢地上的。严诗诗都谋算好了,只要拖住小姑姑的脚步,等会儿两人也不必再凑上前去,一直走队伍末尾就行。 却不想,她们还没走两步…… 一道白袍身影已大步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朵桃花。 “给。”卢宴弯腰,白皙如玉的手托起桃花,讨好的伸到严诗诗面前。 严诗诗:…… 她偷偷丢掉桃花是为了避开卢宴,这下倒好,反倒给了卢宴机会到小姑姑跟前来博好感? “谢……谢。”严诗诗艰难吐出两个字,脸上的笑容很古怪。 卢宴见了,先是一愣,随后仔细瞅了眼手掌心里的桃花,立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对小诗诗结结巴巴道歉道: “是……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捧起它时力道过大……弄坏了你的花。” 只见桃花的某一瓣,残了半寸。 严诗诗这回真心不知该说什么了,花自然不是卢宴弄坏的,应该是她丢弃时刮蹭到石子边缘了。说真心话,掉落在地的桃花原本就不打算再戴回头上,严诗诗故意拉着小姑姑来捡,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远离点卢宴。 “对不起,对不起,我去给你重新摘朵漂亮的来,好不好?”卢宴说罢,也不等严诗诗和严如莺回应,甚至都不敢偏头看严如莺一眼,就转身跑走了。 “不用了,不用了!”严诗诗一阵发急,真心不想卢宴在小姑姑面前表现这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