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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方面表现出极度的统治欲和听话的顺从欲,对内无比严厉,对外无比媚献,这种双重性格可以用一个例子概括:小太监没有把大太监伺候好,大太监抬手一个耳光:‘混账东西,瞧我是怎么伺候皇上的!’要么做主子,要么做奴才,要么做统治者,要么做顺民,这就是绵延几千年独裁体制的根本原因。” 野鹤若有所悟,回头看了顾天佑一眼,道:“你是想告诉我说,我的愤怒毫无意义,就算我们最终拿到了胜利,我们为之奋斗的,理想中的时代也不会到来吗?” “如果你觉着生活欺骗了你,相信我,那只是因为你还不够道行看不清生活的本相。”顾天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迂回地答道:“就算是拥有了神的力量和近乎无尽的生命,有些让你感到无奈又无力的东西依旧不会改变,你希望能从孙明申那里得到的答案其实根本不存在。” “那你又是在为了什么而战?” 顾天佑笑道:“我只是个俗人,没有太崇高的理想,所以只会为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一切而战。” “楚云瀚曾对我说,万物生而平等,无所谓高低贵贱,真正的自由是来自灵魂的不羁,修行者与天争道,争的就是自由于天地间的意志,这是众生的本能,是天道唯一赋予我们的根本,如果失去了,我们便一无所有。”野鹤道:“我曾经怀疑过他的话,直到我姐姐宁愿死也不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死在我面前,直到我的父母亲人都沦为奴隶,我才坚定了信念。” 这家伙中毒太深,居然反过来试图给天佑哥洗脑。顾天佑暗自觉着有趣,有意跟他斗口,道:“你以为你们的愤怒是高贵无畏的?在我看来,标榜集体主义不过是个体为了更多获取利益的群体倡导,社会中的人、狼群中的狼、山上的猴子其实是一样的,当然,个别个体除外,那些是成为唯美榜样的圣人,而我们大部分还是凡人。” “当有一天,你们成功了,这个世界遵循你们的意志运转,你们要怎么来控制这个世界?你们打算怎么给予天下万物自由和平等?顺应天道吗?你先告诉我什么是天道?”顾天佑步步紧逼:“适者生存,丛林法则就是天道,天地不仁,其实是将万物一视同仁,真正自由的意志就是管理好自己,为自己负责,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主动干涉打扰伤害别人,这就是对自己和别人的自由的最大尊重,那些教你替别人的自由瞎操心的,相信我,都不是什么好鸟。” 野鹤低头不语,似乎听进去一些。 顾天佑继续道:“你们憎恨大元首和明尊,不满太昊和玉虚门的圣贤玩弄人族命运,制定不平等的规则,所以你们要反抗他们,可如果你们成为他们了以后会怎样呢?那些帮助过你们成功反对了他们的,你们要怎样对待?是论功行赏让这些人成为新的贵族,还是鸟尽弓藏?也许你们还可以选择不去管理和干涉任何人的自由,天道就是这么干的,但最终,人们会自由演变出新的贵族和阶级,而这就是人性之本,也是自由的选择。” “你可以用伶牙俐齿击败我的道理,但不能说服贫道追求自我自由的意志。”野鹤抬头道:“这个世界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刻,楚先生说的没错,神并不存在,那些高高在上所谓觉悟了的人,只是冒充天道意志,将自我意志凌驾于世人的魔鬼,我们推翻他们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遵循天道自由平等的意志。” “我不是要说服你,只是希望能提醒你一个事实。”顾天佑语重千钧,字字如刀:“一个人如果连爱自己的和自己所爱的都不能保护周全,就根本不配谈什么理想和博爱,当你大谈替天行道,捍卫全民自由意志的时候,你的亲人兄弟姐妹却在苦难中煎熬,那么你所谓的博爱和自由是多么的虚伪又无力?” “你在影射着什么?”野鹤忽然愤怒的看着顾天佑。 “你又在逃避着什么?”顾天佑平静的与之对视。 野鹤沉默了半晌,道:“如果我不把自己藏进那个理想家园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如果你知道我姓什么,我的敌人是什么人,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只因为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他能这么说,就算是认可了顾天佑的说法。承认他们所想所为,剥去理想主义的外衣,内部所剩下的只有俗不可耐的野心和假大空的华而不实的理论。 司徒韬忽然说道:“食不果腹的人不会去关心别人生活的怎样,如果我的亲人遭遇了不幸,我才懒得去关心这个世界其他人的命运,所以我觉着这位顾老大说的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我支持你!”吉娜看着野鹤,道:“我希望你们的理想能成功,因为在我曾经的生活圈里,没有人关心我的感受,而我每次关心别人的时候总是收获伤害,在我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只存在相互利用的关系,它已经腐朽糜烂透了,所以,请相信我,这个世界还是有人跟你们一样在渴望着重建的。” 野鹤沉吟良久,忽然抬头盯着顾天佑,问道:“光说不练谁都可以,我想先看看你的生活,你可敢证明给我看?” 顾天佑点点头,一指下方,道:“你知道过一会儿我的徒弟就要被拿来出售了,我要把他从这里带走,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因为他是我的徒弟,在他选择跟过来的一刻,他已经把他的自由意志捆绑到我的身上,还给他自由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