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永别了，小叶
“……” 一时间，寒气退散后，空气有些胶着的凝固。 浅川叶望着那身影，沉默。 他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他能问什么？ 但是…… 说不出口，也没法得到答案。 去做一件无意义的事，不是他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风格。 毕竟，这个明白徒劳跟坚持到底是两码事。 徒劳的东西，不是必须要做的话，他是不会坚持到底的。 而必须要做的事情，哪怕结果是徒劳的，也不会改变。 “母亲。” “嗯。”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浅川叶最终还是开口了，他感觉到了灵气的流逝。 不，应该说是流转回他的体内了。 一旦流转，是不是意味着她也会消失？ “我不认为你会将那狼神之灵，封印到我的体内。” “判断很明智，是我与他的儿子。” “……别转移话题，你打算怎处理？” “不追问我原因？” “你压根就没打算回答。” “呐，你看到了，狼神之灵回到狼神之牙中了。” 望着黑发黑眸，神情淡漠得，几近毫无感情的女子。 浅川叶的心中有些沉，沉闷得慌。 感觉不到她的心，但是…… 不是幻术，也不是被迷获得了心智，这是……现实。 他的母亲，就站在他的面前。 即使那只是灵气化形。 “那么，你是打算……” “没错。” “……” 转头看向那颗月白色的狼牙，浅川叶眉头微拧。 难道说……这狼神，还是幼年体？ 这颗牙，大概才他的食指长短，形状怎看都像是小齿。 而且，他母亲该不会是想将它封在狼牙中？ 细细地看，这狼牙，似乎还是…… “吼——！” “……！” 一头凶恶，远比浅川叶所看到的更加巨大，似是一座小山的银狼，自那狼牙之中跃出，张开血口，朝着浅川叶低吼。 这是……精神威压？ 一道身影挡在了浅川叶前面，阻挡住了来自狼神之牙的威慑。 “即使已经陨落，狼神残骸也不是凡人能够接触的！” “记住了，小叶。” “你的名字……” 灵气化形的女子一手落在浅川叶头上，轻声道。 “是我起的。” “……！” 母亲…… 望着那张虽然面无表情，但令自己心中有些温暖，鼻子微酸的脸。 浅川叶伸出手，抓了个空。 “对不起，小叶，我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我会封印这狼神之牙，你仔细看着，并牢记在你的心底。” “这是我结合浅川一族的结界与封印术，以巫女的灵气为基础开发的封印，仙灵封禁。” 她转身，凌空而起，长发与衣袂飘飞。 “辰—戌—卯—在—亥—寅—子—未—酉—申—午—丑—壬—申—……” “自我有记忆以来，每当望着初代六清所创造的这片世界时，我就会想，要是没有所谓的巫女，是不是就没有狼神，没有大筒木一族，遥远的星空就仅仅只是星空而已，即使没有月亮也无所谓，我不会成为一名巫女。” “命运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封印狼神之灵，镇压那血湖中的怨气？” “而自从梦见那个男人后，我开始厌倦人类，为什么我要为了他而牺牲自己？” “那时候我才十岁，我，被定为六清巫女。” …… “……！” 这是……母亲的记忆？ 浅川叶在自浅川兰身上散溢出的，那强烈的灵气波动下，艰难的站着，最终被推拒得后背贴到了竹墙上，难以动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护着双眼，仔细看清出那双手的动作。 很纤细、修长的双手，白皙得犹如最纯粹的羊脂玉。 她结印的速度不快，但稍微失神就可能遗漏。 母亲她，不需要结印的吧？ 那个六清与一众巫女，便不需要结印，便可自由御空而行。 “……—在—辰—申—卯—未—亥—子。” “仙灵封禁！” “封—！” 在子印结下时，浅川兰轻喝一声。 庞大的灵气瞬间回转，涌向了那月白色狼牙。 “嗷呜——！” 似是感应到了不安，也似是封印产生的痛楚，狼神之灵咆哮着冲出了狼牙。 那幽绿的双眸，似有火焰在跃动。 此刻的身形，与浅川叶受到精神冲击时的形象极度接近，但仅有上半身，下半身还在狼牙中。 它呲着牙，弓起后背，张开大口后，猛地朝着浅川兰扑咬而去。 “嗷——！” 而不等狼神之灵扑咬，刚跃起便被庞大的灵气化成无形的巨网，将它紧紧裹住，拉进了那月白色狼牙中。 狼神之灵仅仅只来得及咆哮一声，便彻底地被封印了。 没点像样的反抗！ 是狼神之灵不想反抗？ 答案是否定的。 这一切看似自然、轻松，但却是极其危险的。 浅川叶在封印的那一刻，有着切身体会。 恐怖的撕扯，阴寒的煞气，狼神之灵险些便破了封印。 这，仅仅是狼神之灵的碎片而已。 “嘭—” “母亲……” 浅川叶大汗淋漓得倒在地上，看向有些虚幻的身影。 要散了吗？ “……永别了，小叶。” “……！” 由灵气凝聚而化形的浅川兰落下，伸手抚向浅川叶的脸庞。 滴嗒的一声，泪花在脸颊跌碎时，那丝丝的微凉令浅川叶愣了。 母亲……哭了。 “嗯，永别了。” “母亲。” 我，不会忘记您的。 以及……父亲他。 我，不是被抛弃的，不再是那个被抛弃的叶琛。 …… “叶琛，你给我听着，我跟你妈早就离婚了，你十八岁前的生活费跟学费我都付了，而且你也长大了，该成家立业了，不要再想着从我这里拿钱分家产什么的。” “阿琛，你又给你那赌鬼父亲拿钱了？心太软了，你迟早会吃亏的，别忘了你还没娶媳妇呢。总是谈恋爱，却不结婚是耽误好人家女孩的，我也没什么钱，你妹妹眼看着要上大学了，就更没钱了。这钱……哎，我收了，我就盼着你早点找个好媳妇，改改这吊儿郎当不着家的样子。” “大哥？你一个学医的，却去当上班族，很委屈吧。小妹我可真同情你，那个相亲对象要多少钱啊，你给得起吗？要不要我跟妈说，让我爸给你一些份子钱？” “你可不是我哥，我才是叶家的大儿子，这钱是孝敬我爸的吧？好了，我收下了，你快去你妈那吧。” …… 我，不再是那个被人当做皮球，踢过来又踢过去的，不被需要的人。 我，有最好的父亲，和最好的母亲。 我，很幸福！ 浅川叶伸出手，虚抓住已经消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