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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她忙着尊老爱幼呢。” “尊老爱幼”是方征教给连子锋的新词汇,活学活用。方征听得啼笑皆非。 子锋扇着翅膀飞上半山腰,苍翠葱茏尽收方征眼底。大量方征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藤蔓和灌木在春夏这几个月疯长。还有不少虞夷圣女拜托贸易线带回来的高大乔木,栽种在山上。 在被灌木包围的山壁尽头有一间小巧木屋,它的屋顶檐下挂满藤萝,前面木栏稀疏围了个院子。院外是枝蔓牵连的各种灌木和乔木,园内是精心栽种的小量药株。院内外草木繁茂,开满鲜妍多样的花朵。 方征看到那虞夷圣女正在院中,喾氏老人靠在院墙边的藤椅上,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若普通人近距离去听,会觉得匪夷所思。虞夷圣女似乎在和那老人一问一答,但普通人只能听见她一个人不住自言自语,内容明显是在交流。方征虽然离得远,但他耳力过人也能听得到。 “乌扇是治癫的,原来我不该用泉水每天浇三次,一次就够了呀。” “小珠兰的草果总是总会在火时爆一个小浆口,原来不能晒着太阳呀。” “栾树的树皮祛疤,更好的是把流苏树的汁水加进去?下次我试试呀。” 虞夷圣女从前身上绑的金线缠进肉里,后来方征虽然帮她解了那些那些束缚,但那些疤痕也永久留在手脚上。她一直在用草药祛疤,消除了大部分,还是能看到浅痕。 今日她十分高兴。也不知和那老人到底是怎么交流的。一直在絮絮叨叨,交流着草药培育的心得。 一边说着,虞夷圣女从那灌木丛中把小婴儿提起来,因为草木太茂密了,高处的方征甚至一时间都没发现这小东西。她掸着他手脚上的草灰,“你今天不可以再吃了。” 方征暗暗稀奇,难道这小婴儿是个大胃王吗? 然而他定睛一看,那小婴儿分明在吃草和吃药果,不是普通的草,方征不由得捏了把冷汗,是药三分毒,而且怎么能生吃这玩意呢?不怕吃死吗?虞夷圣女单纯得很,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他赶紧让子锋飞下去。 子锋把他放下去:“征哥哥,不用担心。刚才那些草药和果子我也看得到,就是些补身体长力气的。生吃也没什么问题。我就不去了。”他把方征放在平台上,又准备飞高。 “怎么不一块儿去。”方征疑道,“我记得你跟虞夷圣女没有过节。” “确实没有。”子锋淡道,“不过我们都拥有太多虞夷那边不好的记忆。好不容易离开了,有了全新的生活,就不要重新勾起了。 方征了然。哪怕现在世殊时异。在面对连子锋时,虞夷圣女依然会想到当年禹强营弑血的杀将、进而联想王庭高层中使用过她的许多男人;而子锋也会想到捧他至大司威高位的金鸾祝福,和随后使他惨痛跌落的政治阴谋。他们没有对彼此的成见,但本能想回避。 子锋又道:“今天我过来,是远远看着小师父没事,待会把他送回去。他刚才骑着驳兽想爬上去。驳兽没法爬。我就把他抱上去了。他一跑上去就开始吃草,还好圣女很喜欢他,还巴不得多喂他吃点。” 方征听得匪夷所思,这或许是他所不能明白的奇怪食物口味,和奇怪的母爱泛滥姿势。 “小师父?”方征正色对子锋道,“我可提醒你,哪怕这是‘克隆’(方征给子锋解释过这个词的意思)羿君。这个小婴儿完全不一样。你得把他当成单独的个体,而不能在他身上找什么影子。” 子锋点头:“我明白的。养大了不可能是第二个师父。我就是不想他有事而已。我会把师父传授我的教给他。” 方征不由得想,一直以来,子锋在他心里都有些孩子气,如今听闻他也要开始培育一个孩子,当真感觉奇妙。 “你可确定人家想跟你学。瞧这架势,他会不会更想在虞夷圣女这里学草药?”方征问。 子锋道:“不耽搁呀。当年我也是早上习武,下午学文字,晚上学草药。师长多了,是好事。” 方征忍俊不禁,若用后世的话说,子锋这在教育理念上看得还挺开的。 方征踏上露台,转头看下方。刚才子锋带着他从另一侧飞上去,方他的注意力旋即被吊篮下方的悬崖景色吸引了。放眼望去,花毯姝丽,缤纷各异。还有一大片蓝雪草,美不胜收。 “我还以为她一直呆在悬崖上面,原来也会下悬崖种花?”不过方征仔细看了看,悬崖下的花虽然馥郁茂密,但大都只是些寻常所见。什么樨、槿、毛蕨、荇、胜在数量颇多。悬崖上的奇花异草才是闻所未闻的珍种。 “征哥哥,你知道么?有一片蓝雪草,还是那委羽王子送的呢。” 方征想到那虞夷老国君的四王子委羽回饶沃了,现在应该还在搭救他那便宜老爹的路上。委羽王子恶心他爹夺舍长兄身体,不肯回饶沃生活。但虞夷国君真正有性命危险了,委羽王子还是要救一下。方征本来以为,为了避免共同记忆,委羽王子和虞夷圣女也没多少来往吧。没想到居然送花。 “你瞧瞧人家。”方征摇头失笑,“果然是你从前太吓人,小姐姐不愿和你来往。” “不是。她也不愿跟委羽王子来往的。”子锋立刻分辨,给方征说了个八卦,“她说委羽王子是个男孩。他纠结了一段时间,打听到她想要蓝雪草,就托马上飘给虞夷圣女捎来。她连篮子都没放下来,就任那种子洒在悬崖下面。它居然长得挺好。征哥哥你看,长了这一大片。之后虞夷圣女不要的种子花草,都会扔在悬崖下面,现在这一片快要成为花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