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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摇着头,试图欺骗自己,眼泪却滚滚而落,为什么心那么痛,明明只是个毛病多多的小孩,自己有那么喜欢吗。 不,他欺骗不了自己,他喜欢“连风”。可笑的是,这种“喜欢”的发现和认定,是在影像被打碎后,所带来的痛楚深度所确认的。 ——永远不要背叛我。——呸!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喜欢你。——做梦! ——征哥哥,你真好。——不恶心吗! ——看到你受伤,我脑袋就全乱了。——你的骗术和从前一样优秀,是我傻! 不能想,不想了,再想方征就会被巨大痛苦占据,会走也走不动,会崩溃倒地,他必须控制情绪,还有几千人的性命在他肩上,要争分夺秒…… 方征刚来到木屋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拷问声,桑姐、海七娘和小遥哥都被抓了。有十来个红衣女战士和她们的蛮蛮鸟在小木屋周围。 方征听得远,其中一个女战士道:“你们撒谎!你们连方征在青龙岭哪里都不知道,还算是他的人?” 又拷问了一会儿,另一个女战士道:“算了,真的问不出什么了。他们是丹阳叛逃的那一批。这个方征能耐是挺大。兴师动众的,我还在想光是子锋一个小鬼,这么受重视……” 忽然间一对蛮蛮鸟从河流另一侧飞过来,一个女战士跳下来高声道:“行军整队上山攻寨。刚得到消息,夏渚的铠役军正从北面往这里开拔。流云大人命令我们吃掉这一支。” “怎么会这么快,多少人?” “丹阳城前几天那火烧得太大,要重新修鼎台,发派来三四万奴隶。国都的大人物也下来监工,这么近,消息自然传得快。” “哪位国都大人物带兵?” “铠役军团的最高领袖,索兰。她只带来一千士兵。” “天哪,送上门的大礼,还有全副铁疙瘩铠甲。”这些昆秀营的女战士开心极了。 夏渚不比祖姜以女为尊,夏渚已渐入父系社会,女性从军条件严苛,在这样的条件下能上去一个年轻的索兰,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昆秀营的流云非常期待与她一战,消息传来自然喜不自胜。她把近乎九成兵力都往“马上飘”的寨门调去,预备攻打占领后,作为营地“迎接”铠役军。 昆秀营都不把“马上飘”当作多么正式的对手,只看成热身的对象,气氛一点都不紧张。 方征听闻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赶去山上,木屋旁只留下两个女战士,怨愤分到这种无聊差事。方征漠然走过去,她们立刻脸色突变,准备吹响骨哨报信,方征却不给她们机会,他又发现了龟甲功法的一个用途:第二招本来是“缩手功”,那一瞬间身体需要移动得很快,但如果用在进攻上,就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方征瞬间冲到两人面前,同时拍掉她们手里的骨哨,并且把她们抽飞了出去。 方征力道很大,那两人被抽到在地上,忽然间发难挥出袖口匕首砍方征的脚,她们应变能力果然一流,方征看似来不及躲,但他运起了刚领悟的第四招,匕首和他腿短暂相碰瞬间,竟然像碰到了一堵墙,“当”一声被弹了回来。 她们脸色大变,方征却毫不客气,两手迅速按下她们后脑勺的腧穴,那两人立刻陷入了昏迷。直到此刻,出去觅食的两对蛮蛮鸟,才着急地飞回来。往方征身上啄。 方征更不怕这种鸟,他用剑一辉,那两对鸟忽然一抖,翎毛都掉了不少,像是被吓的,方征连蛊雕都杀过,血腥煞气亦或方征身上汹涌的杀气令它们胆寒,调转翅头想飞走。 但方征并不打算放它们去报信,追赶着斩了一只蛮蛮鸟,另一只竟然俯冲向石头自杀。另一对蛮蛮鸟被方征从中间劈开,它们各自落到地上,本能地往中间凑去寻找对方,方征忽然冲到中间把剑锋竖起,它们直接撞死于其上。 这同生共死的畜生令方征又愤怒又心酸,他倒在泥地上又被迫品尝了一番翻涌的痛苦心境。 畜生都如此有情义,人的心为什么会那么黑? 好不容易变软的内心、以为终于能有托付的情感、稍微对稳定生活的小期盼、尝试去“喜欢”什么人的滋味、真心视什么人为伴侣、想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培养,那些美好的色彩…… 都被毁了,都是假的,如果他没有经历过就好了,会以为本来就那么黑。但方征在这其中的感情是真的,这格外令方征痛苦——他并不是不能拥有,只要对方是个人。 可是他被骗了,被背叛了。那家伙就不是个人,还说方征的心是铁石做的,那人的心怕是黑心煤吧,比畜生还不如。 方征摊在泥水里,无声地任眼泪肆意流淌,调整好了才走进木屋解开桑姐等人的绳子。 “我本来准备立刻带你们逃走,但现在改主意了。”方征双眼赤红望着丹山脉,“陶范没有拿到,我不能让昆秀营毁了马上飘的山寨。如果只有她们,我无可奈何,但既然是两虎相争……”方征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意,“怎能不伤筋动骨呢。” 桑姐和海七娘有些害怕这样的方征,总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眉眼间多了看不透的黑色潜流。 原铠役军小遥哥却非常高兴:“索兰大人一定会好好教训那堆可恶的红衣女人。” “你准备回去吗?那就早点离我们远些,再也不要回来。”方征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