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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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的杨越转头请教数学题,不过不是问他,而是问赵津月。 程见深皱眉踢了下他的椅腿,“你问我啊!” 杨越尴尬地笑了下,“这道题你也错了。” 程见深只能强迫自己沉浸到学习中,可书本的字怎么也看不进去,眼神总也忍不住地望旁边飘。 赵津月讲题很快,把思路提出来就完事了。 她一向不喜欢多费口舌,也双标,女同学向她请教问题,她会仔细一点,尽可能让对方明白,男同学就无所谓了,管他听没听懂。 杨越自然没听懂,可赵津月也没再理他,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她的手,“这里我还是有点不理解……” 程见深看不下去了,“诶诶,怎么还动手动脚?” 杨越懵了,“啊?我哪有啊?” 程见深抓起杨越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赵津月的手背上移开。 目光不经意地碰到了一起,气氛变得微妙。 赵津月仍然平静,看不出情绪,程见深局促逃开。 “我跟你研究。” 他抓过来卷子,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题目。 杨越挠挠头,“噢,好吧。” 好奇怪? 程见深越是紧紧盯着,越是没有头绪。 那些黑色的字仿佛变成了蚂蚁,在光影中乱窜,悄无声息地钻进他心里挠动。 直到放学,两人都没研究出来解法。 杨越无语,总觉得程见深很不对劲,心不在焉的,像变了个人,尤其是换过座位后。 杨越猜测地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程见深的脸颊一下子烫了起来,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可我还没说她是谁。” “你在想谁?” 题,解出来了。 心跳骤然加快,程见深没有回答,紧握书包背带的手拽了下,“我爸来接我了。” “诶,程哥!” 身后的杨越喊了一嗓子。 程见深装作没听见,烦躁地拉开眼前的车门,一抬眼,他和驾驶位上的阿姨都愣住了。 阿姨的面孔很陌生,车的内饰也不一样。 “妈妈!”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开错车门了! 程见深一下子反应过来,涨红了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在阿姨和女孩困惑的注视下仓皇逃离。 杨越憋不住地笑了出来。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很多,哈哈的大笑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程见深一把勾住杨越的脖子,压得他直不起腰,窘促地威胁:“你再敢笑?” 笑声戛然而止,杨越摆了摆手,“不笑了不笑了。” 程见深松开了他,目光落向路边,企图从拥挤的车流中找寻父亲的车,可眼神却越来越恍惚。 天色很暗,路灯很亮,直晃晃地照进心房,无处可逃。 他的胳膊突然被杨越的手肘戳了下。 杨越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他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在人群中对上了一个熟悉的眼神。 光更亮了,灼热眩目。 “在看什么……” “离我远点。”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冷冰冰地挡回去了。赵沉落寞地应了声,不敢靠近她一步,在涌动的人流中扮演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赵津月停留几秒离开了。 她向来不在意他人的情感,是喜是悲、是爱是恨都与她无关,哪怕她拥有可以清晰捕捉他人情绪变化的能力,哪怕她是焦点、是一切变化的源头,只要没影响到自身的利益就都不重要。 她只在意自己的感官状态。 路灯明亮,晚风吹起头发飘动,清新沁凉。 那个在人群中很亮眼的男生,赵沉见过,是她的新同桌。 他常在课间偷偷去她的教室外看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已经满足了。他不敢奢望什么,即使他的心思不想止步于此。 他只打听到那个男生的名字和家庭背景,具体是怎样的人,他还没有弄清楚。一个普通的同学而已,他没有太费心思打探。 可现在他觉得,他有必要查清他的底细。 那个男生的眼神,不单纯。 她都已经走远了,那个男生还在怔怔地望着,暗涌的情愫很刺眼。 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学习成绩虽然不如赵津月,但也名列前茅。他的家庭背景更是优越,父亲是个有权有势的精英律师。 各个方面的条件都很好,赵沉压力倍增。不过据他长久以来的观察,赵津月对于男人的条件并不在意,就算是神仙下凡,她也毫不动心。虽然她看上去情感淡漠,给人一种冷血无情的凉薄感,但他始终有一种直觉——她更倾向于听话的、能给她情绪价值的男人。 这点,他很有信心,也在努力去做。 谁也不能威胁到他在赵津月心中的地位,就算沦为最下贱的狗,他也要做她唯一的狗。 一道锋锐的目光刺了过来,程见深感知到了敌意。 人流涌动,消失不见。 或许只是错觉。 杨越揶揄地笑了下,“别恋爱脑啊!” “瞎说什么?” 程见深瞪了他一眼,飘忽的目光闪烁不定,心很乱,手背上的痂很痒。 熟悉的轿车进入视线里。 颜色、车牌都对上了,程见深仔细确认后上了车。 以前的他看到梁景川很开心、很热情,律师的工作很忙,父子俩难得团聚相处,可现在,他的心境变了。 气氛很生硬。 儿子沉默无言,不再跟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日常趣事,也不再关心他的生活与工作,梁景川有些不适应。 难道两人太久没见面,关系生疏了?还是他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 梁景川扶了下镜框,关心地问:“怎么不开心?学习是不是太累了?我记得你上次说对一家餐厅很感兴趣,我带你去。” “还好,都可以。” 程见深尴尬地看向窗外,满脑子都是父亲被虐打的画面以及……那个施虐的少女。 颠覆他的认知、打碎他的三观,到现在,他还不能完全接受。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混乱的自己,更不知道,她与父亲到底是怎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