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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炎捞过那盏灵芝水,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长灵没料到他如此爽快,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终是没发出声。顷刻,乌眸轻轻一晃:“能、能不能先松手?” 昭炎垂目打量着长灵,像打量一头已然落入陷阱还妄图逃脱的小猎物似的,挑了下眉,倒真松了手。 长灵起身,先趿着鞋子走到案边,吹灭烛火,又将床帐严严实实放下,才重新爬回床上,如方才一样乖乖躺好,小声道:“可以了。” 四下一片漆黑,淅淅沥沥的雨声也被隔绝在方尺空间之外,变得模糊不清。 昭炎锐利狼眸在黑暗里散发着幽绿光芒,垂目打量着眼前的小猎物,笑吟吟问:“今日怎么了?如此知羞……” 话未说完,便被颈间轻轻掠过的一片濡湿打断。 “夫君,我想要。” 小东西软若无骨的缠了上来,紧紧抱着他腰,软声道,并青涩的用舌尖舔舐他脖颈,如同灵狐舔舐美味的食物一样,杂乱而无章。啃完颈,就要啃他下巴,啃他脸。 清幽迷人的灵草气息渐渐弥漫在狭窄的床帐内,充斥着无声的蛊惑与陷阱。 长灵伸臂攀住昭炎的颈,又软软唤了声“夫君。” 昭炎目光骤然一深,眸底幽光跃跃跳动,三两下撕开绸袍,才发现小东西竟只穿着件外袍,连寝衣都未着,一时诸般情绪绞在一处,压抑的欲火呼啦一下在五脏六腑与四肢百骸间燃烧起来。 他俯身把人按住,哑声笑道:“这样才对。” 长灵十指紧抓住他腰,黑暗里胡乱抓挠着,迷乱间,忽摸到一个冰凉硬物。 这是—— 军中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信号弹。 这个人若真只为寻欢,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长灵想到什么,悚然清醒过来。 …… 帐外,慕华撑着把素面绘梅花的竹伞,静默的立在雨中。他身后,无声立着两排手握灵剑的黑衣修士。 “君夫人,那小狐故意将灯火灭去,会不会有诈?” 见帐中久无动静,一名修士忍不住道。 慕华摇头,冷冷扬起眉峰,道:“不会。除了你们,本宫还在帐外埋伏着死士百人,灵阵三重,任他是大罗神仙也休想逃出去。安心等待即可。那小狐狸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不会在这种时候与本宫作对。” “是。” 修士领命,刚欲退下,一阵急促的号角忽然自山顶的烽火台传来,响彻整座大梵山。 这是——遇袭的号角。 各营次第亮起灯火,战马因受惊而发出的嘶鸣声与嘈乱的人声、兵器撞击声混在一起,合成一个大大的闹字,隐匿在山间的灵鸟灵兽们都在这一瞬间躁动了起来。 “君夫人!” 一名士兵踉踉跄跄的本来,跪倒在泥洼里,惊慌道:“南面、北面、西面突然冒出来大批玄灵铁骑,我们被包围了!大帅让属下来接夫人撤退!” 慕华面色大变。 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身后原本漆黑平静的大帐忽被一片刺眼刀光捅破,埋伏在周围的修士来不及出手,便被刀光逼得四散退开。 等刀光散去,整座大帐如被抽掉骨头的巨兽般,咯吱咯吱摇摇晃晃一阵,轰然倒地。 “夫人,新君与长灵少主都不见了。” 侥幸在那片逆天刀光中存活下来的修士浑身是血的近前禀报。 慕华咬牙,恨道:“撤。” ** 大雨倾盆,长灵一手持刀,一手拖着昏迷过去的昭炎,在泥泞的山道间跋涉,一直到走出褚狼部营帐的范围,方停下。 暗处的石头上早就蹲了只黑狐。 见长灵出现,棠月立刻蹿出来化为人形,惊疑不定的望着昭炎道:“少主怎么把他带来了?” 长灵脸色有些苍白,没吭声,将刀往地上一插,从昭炎腰侧摸出那只信号弹,拉开开光,抛入了半空。 刺目的白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漆黑的夜幕里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鸣响。 “这是狼人的信号弹?” 棠月微微变色,道:“少主为何不直接将这暴君杀了,还引人来救他?若是少主不便亲自动手,不如让属下来。” 棠月哐啷抽出佩剑。 长灵摇头,按住剑刃,道:“你杀不了他。” 在棠月震惊眼神中,长灵扒开昭炎衣袍,露出内里一件轻薄如纱、透着银白月光的灵甲。 “那不是……!”棠月遽然变色。 “没错,是软月灵甲。” 长灵面色在雨水冲刷下格外苍白,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静:“我想过了,既然杀不了,不如因势利导。让君夫人与褚云枫势大,于我们并无好处,唯有鹬蚌相争,天寰城才会因陷入内乱而无心插手青丘事。” 长灵又和棠月一起将昭炎藏进附近一处有草木遮掩的山洞里,棠月问:“少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长灵道:“奴隶场。” 棠月一惊:“符禺人的奴隶场?” 长灵点头:“我怀疑,褚云枫的兵器极可能是从符禺人那里弄来的。符禺人手里掌握着仙州内最先进的兵器铸造技艺,褚云枫既然能使计拉拢他们,我们亦可以一试。如果成功,我们最短缺的兵器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如果说狐族和天狼只是宿仇,那符禺和天狼则是真正的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