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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襄面赛铁板,稳如泰山的站在远处,忽然开口道:“不用训练了?都在这杵着。” “我们跟林副官闹着玩儿呢。” 周世襄飞去一记眼刀,那几名小伙子都知情识趣的边瞧林鹤鸣边往外退,似乎是在同情他接下来的遭遇。 林鹤鸣八风不动的拿起手边茶几上洗好的水果,伶伶俐俐的凑去周世襄身边:“我也跟他们闹着玩儿呢。” “吃这么多苦,就是来玩的?”周世襄一双眼散着温和的光,温柔到像要盈出水来。 林鹤鸣很清楚他对自己的期望,自觉前些日子荒废了不少,有些羞愧的望向别处,桃子送到嘴边也吃不下去了。 周世襄上前两步,伸手扶住他的小臂,轻声道:“你救的人,应该去看看。”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粗狂的男低音:“少爷!我给你抓住霍家寨那个小崽子啦!”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白衬衫配马裤军靴的糙汉就从门外进来。没等人应,他就自顾自在茶几旁坐下,拿起盘子里的桃子塞进嘴里,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到了行云流水的地步。 周世襄阴着脸站在一旁,不悦的哼出一声,林鹤鸣后知后觉,对他叫道:“许团长,还不见过周司令?” 这许团长久经沙场,是个不懂眼色的粗人,加以效力于林思渡,认为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嫡系,就对周世襄这冷面白脸司令不很瞧得上。经林鹤鸣提醒,他放下手里的桃子,吊儿郎当的踢个正步到周世襄面前,吊着嗓子道:“属下许慎,见过司令!”他嘴里喷出几点口水沾在周世襄衣服上,却视而不见的继续飙着飞沫,简直有点腻味不死人不罢休的意味。 周世襄是怕了他了,向后猛退两步,想对他笑脸相待,却笑不出来,只好是冷淡至极的背着手:“许团长坐吧。” 许慎哈哈的笑出两声,退回原处坐下,林鹤鸣见这场景不大好看,立刻对周世襄示好:“司令大人大量,就别跟许团长一介粗人计较了。”他转头对周世襄一笑,接着就见许慎伸出手,做出要打断他的姿势:“少爷,你有空下山去看看,那几个土匪还等着你发落呢。” 周世襄转身上楼,林鹤鸣默了一下,寒声道:“去山门外点了吧。” “不行!”周世襄出言阻止。 许慎偏不信邪,从座位上起身:“怎么不行?” “要点天灯,滚去林思渡的地盘点!”周世襄知道这天灯一点,林鹤鸣的名声就彻底完了,所以坚决反对。 林鹤鸣却认为名声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他随心所欲惯了,除了父母的看法,旁人他是一概不在意的,便又重复一遍:“霍家寨的人,给我抓一个点一个,到霍泓举寨投降为止。” 周世襄站在楼梯上,用手紧抓着栏杆,心里恨得简直不知道要恨谁了,一见到林鹤鸣身上出现江石的影子,他就想冲过去给林鹤鸣一顿暴揍——好让他能清醒一点,做回天真无邪的自己。 在他心里,林鹤鸣理应干净纯粹,不沾恶欲。 许慎心满意得的举双手双脚赞成,最后更是按耐不住拍了拍手,朗声道:“二少爷真是杀伐决断,颇有乃父之风!” “行了,没事就下去吧。”他与周世襄已然理念不同,周世襄能容他,却一定容不下许慎。 林鹤鸣不敢向楼上看去,他怕看见周世襄失望的眼神,可若听取他的意见,自己这一辈子也不能报仇了,他决计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之间的爱是纯粹的,不会被善恶和别的任何事物左右,他有这样的信心,所以作恶做得心安理得。 周世襄是失望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言不发的退回房里,坐在窗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眼前一片葱茏翠绿,风声掺着鸟叫虫鸣穿耳而过,十分惬意悠然。 一想到林鹤鸣有心要把对面的山林化作一片焦土,他就觉得林鹤鸣此人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楼下,许慎并没有听从林鹤鸣的意见下山,而是跟着他一道进了客房。他自从跟林鹤鸣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再没见过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了,这时人就躺在里面,哪有弃之而去的道理? “别打歪主意!”林鹤鸣知道他的秉性,所以率先下达命令。 许慎大为失望的“嗐”了一声,凑进去看。 军医正在给躺着的小姑娘打针,一见林鹤鸣来,张晓寒就回头禀告:“少爷,这个姑娘怕是不好了。”他的妹妹就是发高烧被村子里的庸医治死的,在他心里,发烧就约等于不治之症。 林鹤鸣安慰道:“没事,她会好的。”昨晚夜深,他压根儿没看清这姑娘的长相,这时眼光扫到她脸上,一股熟悉感当即闪进他的脑海。 许慎凑进门一看,也是一惊,他在沪城里混了几十年,认识的人总比林鹤鸣要多。他挤进门去,对着那姑娘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几遍,方诧异的开口:“这是程主席的千金啊!” “哪个程主席?”林鹤鸣一听到这个“程”,就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回头问:“是不是叫程静微?” “是啊是啊!”许慎对林鹤鸣又佩服几分:“是南京来的程主席。”他瞥眼去瞧,接着感叹道:“二少爷运气真好!” 林鹤鸣并未想过要用这救命之恩去换取报答,所以对他们评价自己“运气真好”的话并不算得高兴,他望着烧得不省人事的程静微,忽然发起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