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过年
过年了，大年叁十儿一大早，石八就被兰花忙里忙外的声吵醒，皱着眉头嘴里骂骂咧咧的翻了个身，还想接着睡，“干他妈什么玩应呢。。。” 兰花听到石八翻身的动静，走到卧室坐在床边轻轻的跟石八说话， “今天过年，早点儿起？” 石八眯着眼梗起脖子看兰花，兰花秀静的小脸儿上满是喜意，一双眸子都比平时亮很多。 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来，兰花赶紧帮她拿睡衣睡裤，美滋滋的伺候石八起床。 石八穿好衣服，慢悠悠走了几步走到客厅，往沙发一趟，“遥控器呢。” 兰花无奈的笑了一下，把遥控器递过去，自己又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石八也不洗脸，在那瞎换台，“娃子呢？” “去大哥家找东子了。” “下午叁点，一起去大哥家吃饭。” “嗯。” 厨房的兰花放下手里的擀面杖，微微红了脸，年前石八在她这住了半个月，石八的哥嫂和朋友，上门送礼的，求石八办事儿的，基本天天都有人上门，石八总是特意让兰花露个面，有时候是倒水拿东西，有时候是陪着唠嗑。 明眼人都知道石八的意思，石八这是定下来了。 于是过年前几天石军给石八打电话，特意说年夜饭叫兰花，石八答应了， “大哥，兰花儿脸皮子薄，让老太太大过年的别碎嘴子。” 石军笑呵呵的应下。 兰花像个小蝴蝶，里外屋的走，擀了面再擦擦柜子，洗洗衣服又换个床单，石八躺在沙发上隔一会就看一眼兰花，眼睛带着笑意。 忙忙叨叨到了上午九点多，这边儿过年一般白天都吃两顿饭，下午那顿，就是年夜饭了。 兰花自己做的手擀面炸的肉酱，石八呼噜呼噜的吃了两大碗，撑的肚子都鼓起来。 本来消瘦凌厉的女人，最近养的白白胖胖，石八估摸着，反正过年，胖十斤也是正常。 “兰花换衣服，咱们接娃子去干爹那儿拜年。” 兰花点点头回屋换衣服。干爹是洪老大的爹，老两口七十了，洪老大还有个妹妹叫洪秀荣，在市里政府上班，老两口在闺女那住。 “我先去取车了。” 石八换上年前兰花给买的白羊毛衫，纯羊毛的，花了兰花叁个月的工资，石八特喜欢，出门就穿着。头发低低的拢起来，石八个子高，眼睛黑亮亮，穿着长大衣看着倍儿有精气神。 兰花也穿了件长大衣，悄咪咪的跟石八配了一下，然后自己在心里偷偷的美。 坐在车上兰花才后知后觉的有点紧张，洪家人都很好，对她娘俩很照顾，偶尔会接娃子过去或者送点东西过来，从来没有看不起她的样子。 往年洪秀荣和丈夫会在下午接娃子过去吃年夜饭，这是她头一回上门。 石八开着车，见兰花低头也不讲话，“咱们接上娃子去送个年礼说几句话就走，给娃子扔那，咱俩说完话一会儿就回家。” 兰花绞着手指点点头，麻花辫随着头一点一点的，闷着小脸儿不讲话。 接上娃子，到洪家正好中午十二点，洪秀荣下午要去婆家吃，晚上再和丈夫回家跟老两口和娃子吃年夜饭，所以洪家这几年过年就吃叁顿饭。 进门正好刚开饭，洪秀荣开的门。 见这叁口，笑着迎进来，“姐你来啦，兰花娃子，快，正好吃饭了。” 娃子知道中午有好饭吃，上午没吃几口，这时候猴儿一样的窜进屋。 “爷奶小姑姑父过年好，饿死我啦！” 洪老两口没了儿子儿媳，这几年老的厉害，一看见孙子，乐的眼角都皱起来。 “轩轩新年好，饿了就快来吃饭吧。” 洪秀荣丈夫叫徐刚，是个中学教导主任，很随和的一个人，“姐，兰花妹子，爸妈等你们半天了，一直跟我们念叨。” 石八和兰花脱下大衣，搭在沙发背上，也坐在桌前。 大圆桌上明显留了挨在一起的叁个座位，石八心下熨帖，互相道一道新年好，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团圆。 算不上年夜饭，大家都没喝酒，饭局过半，老两口带着孙子去看电视，石八跟洪秀荣聊起了正事。 “小妹，过了年，我帮你往上运作运作，组织部有空，你自己也上点儿心。” 洪秀荣一听，把筷子放下了，转头看了一眼丈夫。 “姐，我跟小刚今年想要孩子，不想动位置了。” 徐刚他们这些二十多岁的，都见过石八年轻时候那个狠劲儿，多少有点怕这个大姐，听了媳妇的话，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石八听了有点生气，“孩子啥时候不能要，等这个空儿等了两叁年了，你这丫头！” 说完还瞪了徐刚一眼。 洪秀荣贴着丈夫嘟嘟囔囔的，“我眼看就叁十了，再不生都大龄产妇了。” “运作运作半年就完事儿的玩意儿，磨磨唧唧的，下半年你俩乐意咋生咋生！” 兰花在桌子下面拉拉石八的衣角，大过年的，可别吵起来了。 吵架是吵不起来，但是石八还是给小两口一顿好说，她从小就在洪家长大，脾气又不好跟个炸药桶似的，又是个好做主的，洪秀荣也不敢顶嘴，嗯嗯的糊弄几句，石八下桌时候还骂骂咧咧的生气。 洪秀荣见石八下桌，赶紧把丈夫推到石八边上，让他陪着聊天，自己拉着兰花收拾碗盘。 “兰花儿，我姐在家也这驴脾气啊？” 兰花一听，洪秀荣这是也知道她俩的事儿了，嘴角挂着腼腆的笑。 “她跟我不咋生气呢，就是有时候娃子淘气，她脾气上来了就骂几句。” 洪秀荣看兰花这小模样，水灵灵的，兰花比她还小四岁，就这么被老女人给收了。 “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小时候我姐老带我一起洗澡，诶，她猛不猛？” 兰花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正正经经的洪秀荣能说出这，慌张的差点把盘子打了。 洪秀荣还饶有兴致的追着兰花后边问，“害什么臊，都自家人，我听东子说前阵子你俩天天都中午才起？” 兰花左躲右躲的，厨房就那么大，只能红着小脸回几句， “也没中午才起。。。” 洪秀荣和兰花之前没啥交际，也就年节见几面，这回石八把人领过来了，她那点从小的恶趣味也不藏了，也不装什么正经人了。 “我姐那玩应儿比刚子的还大，你受得了不？” 兰花感觉脚趾尖儿都羞红了，顺着洪秀荣的话一回想，可不是大么，头一次给她疼的差点没晕过去。 “还，还行吧，就习惯了。。。” 洪秀荣没想到兰花真能回她，愣了一下，之后乐的差点仰过去，这小嫂子逗着是有意思，不怪她姐喜欢。 兰花一见洪秀荣的样子，又羞又气的跺着脚推人，“诶呀，别笑我啦！” 这边打打闹闹的很快乐，那头的徐刚很不快乐，他上中学时候，被洪家发现他和洪秀荣处对象，大过年的被石八拿着拖鞋追着抽的回忆还历历在目，搞得现在每年过年见到石八都能想起来。 两人在客厅大眼瞪小眼，好在洪老两口来拯救他了，赶紧给让座，徐刚自己跑去里屋跟娃子一起睡午觉。 “干爹干娘，年后我想换个大点儿的房子，我给你俩留了个屋，你俩来我这住，还能陪娃子。” 洪老爹看着石八，抬手擦擦眼睛，每次看着石八，就好像看见自己早逝的儿子。 “哎，好孩子。” 老太太拍拍石八的手，“你也是的，早该安稳下来了，要不是我儿。。。” 老太太也开始抹眼泪，石八赶紧好一顿劝。 家长里短的聊，兰花也明显感觉到洪家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开的时候，也快下午叁点了。 下楼的时候，石八跟身后的人说话，“一说话就忘了时间了，咱直接去大哥那？” 兰花点点头，“嗯。” 出了楼道，外面正下着雪，道上也没什么人，兰花帮石八围好围巾，踮起脚用脸往石八的侧脸贴了一下。 石八笑了，兰花像个不知道怎么表达快乐的猫崽儿，贴贴你，就是在告诉你，我好喜欢你。 大了一圈的手拉着小了一圈的手，赶往下一场家宴。 下一场是不一样的家人，但会是一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