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仙侠】无上学会大比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而过。

    一年一度的无上学会大比如期到来。四宗盛会不仅有北神域各高手受邀参加，还有上神浩然无极亲临。

    一时间，热闹无比。

    相较于外界的喜庆，剑宗小院内却显得冷清不已。闻竹立在窗边，眉眼带出一道淡淡的愁思，本就伤弱的身体更显消瘦。养伤的这段时间，剑宗主不曾过问一句，就算不顾师徒之情，那也不能置无上学会大比于不顾。师妹们对此颇有怨怼，然而这些抱怨并不能改变剑宗主对闻竹忽视的状况，就连往日里殷勤而和蔼的长老们也并不出现关怀一二。

    这方天地似成了枷锁，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事情走到这般地步，闻竹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心中烦乱，闻竹推开窗，无意中瞥见手掌上有黑气缭绕。只见布满剑茧的柔软掌心上有两道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呈铺满手心之势。

    自从上次梦境中清醒后，闻竹手掌心便生出了几道黑纹，一开始细若丝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这几天，黑纹隐隐有扩张的趋势。今日，听着院外的人声，这黑纹便如雨滴落入湖心，更加凶猛的散发着黑气往外扩散。

    “不好——”闻竹咬破舌尖，祭出白玉笛，音波婉转中再现宁心咒。

    大颗汗珠从闻竹额头滴落，后背濡湿一片。这段时间卧病在床，闻竹本就穿的轻薄，月光随乐曲落下，星空下，白色单衣如蝉翼罩在她身上，温暖亮光中是女子姣好的肌肤与起伏的身线，随着微风吹过，黑色长发散落，温柔清绝的脸庞与挺直的身躯仿佛被夜色染出一层欲色。白皙的肌肤透过衣物，变得如瓷色般清亮，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坏了。

    黑色长发随着笛音飘摇，风将发丝撩起，掀开了遮盖下的容貌。

    “谁在那里？”

    曲止，闻竹偏头。有人在附近。

    哪怕到如此境地，闻竹仍持着高度的灵识扩张，那分剑宗大师姐的气度与习惯从不曾放下。

    小院旁的仙竹枝叶茂密，随着闻竹的话音落，发出梭梭的声音。

    白玉笛突然发出一道白光，闻竹手上黑纹竟随着这光消减了几分。

    “多谢。”

    闻竹不知道那人在那里停了多久，但就目前来看，来者似乎没有敌意。

    空气中灵气波动不变，那人似没有离开。闻竹也不执意与那人见面，手指划过白玉笛，闻竹垂了垂眼，笛音已从唇间缓缓而出。

    有时候，一场相识便是如此简单。

    “师姐——”

    这样释然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小院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闻竹放下白玉笛，侧头，窗外已没有那人踪迹。这才看来人步履匆匆而入，对着她的声音中带着委屈与焦虑，“师姐，你知道吗——师父他——”

    哭音混着怒气扑打在闻竹耳旁，闻竹那颗即将冷硬的心在此刻又突然犹豫了一下，动作比她的想法要简单直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揽住来人往怀中一带。

    “师姐.....”师妹半睁着眼，泪水从眼角滑过，似是没想到闻竹是如此的平静，那股委屈便更汹涌而来，“师父，师父，怎么能这样——”

    闻竹远没有她表现的那般平静。师妹呜咽如细雨嘀嗒在闻竹心口，这场哭泣让养伤这段日子里渐渐干涸的心滋润了起来，“没事的，没事的，乖啊。”

    就像小时候因为练剑而被责罚后，抱哄着师妹轻声安慰的场景。

    随着脑海中的回忆，百年来在剑宗的往事如风云变幻一一回现。

    她在剑宗的每一年都无比清晰。千万个日月交替里，不止白玉笛七弦琴，还有剑宗的大家......

    “师姐，你都知道了？”

    师妹攀着闻竹的袖子，泪眼迷蒙的追问，“你难道不怨？凭什么——”

    随着往事袭上心头，师妹的声音突然变的遥远起来，闻竹捂住头，手心的黑纹也跟着不受控制般暴涨。脑海里的岁月静好如镜湖起涟漪，随着黑气的扩散，碎裂的纹路从中心生长。

    “怎么会.....”闻竹放开师妹，抬手看到黑纹如涟漪一圈圈扩散在掌心，直至整个手心都变得漆黑一片，头痛欲裂，身体也仿佛被劈开似的难受。

    “咔嚓——”

    有什么东西裂开。

    “师姐——你也也不甘心吧——雨蒹葭她凭什么抢你的大比资格——”

    师妹的声音由近而远，又渐循环高亮。

    闻竹以为过去了很久，其实不过一瞬，痛感仿佛已到了极限，紧接而来的是晕眩和空白。闻竹眨了眨眼，恢复清亮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黑气，快的仿佛错觉，再看，闻竹淡淡的眸色已染上一层迷茫之色，在那楚楚动人中显得无辜至极，然而下一刻，闻竹面色大变，突然笑了起来，“是呀，凭什么呢。”

    “师姐？”

    本以为会被安慰的师妹止住了哭泣，一向温柔不争的师姐，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回答。

    “我一直都知道的啊....”知道在她养伤昏迷的这段时间，剑宗主正式对外宣布了无上学会大比剑宗人选。

    不是她。

    而她，不过是剑宗的笑话——亦或是四宗的笑话。

    百年苦学，只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师姐，你的手——”

    突然看到黑线布满的手掌，半躺在闻竹怀中师妹惊吓间下意识抵着闻竹胸口一推。

    “咚”一声响，本贴窗而站的闻竹被这一推不得不倚着窗。

    本就虚弱的身体撞在窗上，却没有什么痛感，这世上再没有什么疼痛抵得上被利用被弃之不顾带来的怒火烧出的痛。

    “师姐，我...我怎么会来这里....”

    师妹慌张的解释着什么，但显然面前的人已经听不进去，闻竹掌心的黑气越来越浓郁。

    “师姐——师姐，你要去哪里！”

    闻竹吐出一口血，一把推开窗户，瘦弱的身体轻而易举间消失在房内。师妹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闻竹的衣角却没能够阻拦闻竹，眼看闻竹的身影朝大比会场而去。

    “不行，得通知师——”

    纸鹤在师妹手中即将放飞，却又突然停止，她看到窗台上有几滴血，那是刚才闻竹被推后留下的痕迹。

    随着“噼里啪啦”一声响，黑沉丹炉上方一道袅袅青烟随着心神火光芒升起。

    无上学会大比又一场结束。

    聆花阁与刀门的比试落下帷幕，刀门不敌聆花阁。

    聆花阁向来只收女子，此次大比人选为聆花阁叁阁主，也是聆花阁开阁以来年龄最小的阁主。天资过人，不仅术法出众，于医术一道也极有心得，连剑宗主也曾在闻竹游历前着重提及。酒狂刀败在叁阁主手下倒也不冤。

    闻竹曾看过许多有关聆花阁的书籍，熟知聆花阁术法门路，更是修改自身剑招以应对聆花阁奇巧术法，可惜——

    最后都为了他人作嫁衣裳。

    闻竹御剑而来，看到的便是雨蒹葭与聆花阁叁阁主缠斗的场面。

    那叁阁主并不正面接雨蒹葭之招，立于擂台上不知何时盛开的花团锦簇之间，神色冷淡，面容美艳。地面隐隐可见阵法亮芒，而雨蒹葭虽剑招凌厉却总是差分毫近不得面前人之身。

    就在众人以为雨蒹葭会像酒狂刀一般败于聆花阁术阵之下，又见花雨之中剑芒闪过，突来一阵龙吟水啸，水花漫过花海，蓝光频现。

    “此非剑宗流派。”高台上四门宗主环坐，还有一丝亮光缀于身前，那亮光飘动了一下，对场下比试说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是劣徒自创之招。”四宗主亦在回味此剑招，听到亮光之音，面上未有表现，只有剑宗主行了一礼回答。

    “可。”

    亮光中的声音只有高台上的四人可听见，在得到这句赞叹后，便都不再说话。

    闻竹站在人群后，眼光在擂台的剑招中穿梭，熟悉的一招一式，几十年的心血展现在自己眼前，星垂平野若流星回旋，闪着蓝光，而握着它的主人却并不是自己。

    闻竹痴痴的站着，水色与花瓣席卷着众人的视觉，闻竹就仿佛和众人一般惊呆在这场比试盛宴中。

    终于，聆花阁叁阁主败下阵来。

    着白衣的雨蒹葭握着星垂平野，与一身花鸟裙的叁阁主互相抱拳致礼。

    无上学会大比以擂台战的形式比试，上一任擂主败，则下一任守擂，雨蒹葭第一场就打的如此漂亮，而且是此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自然在人群中引发热议。

    热门人选的落败总是比意料之中的获胜要来的更加使人津津乐道。

    “这是剑宗的人？”

    “以前怎么没见过？剑宗不是由乐剑仙出战吗？”

    “诶，临时改的人，好像得到尊上同意了。”

    “突然出现的人，那乐剑仙怎么办？”

    “说是乐剑仙练功走火入魔，不得已才派新人出战。”

    “这人是叫雨蒹葭吧，看起来年龄不大....”

    “据说是凡人呢——尊上也是因此破例。”

    旁人的声音精准无比的传入闻竹耳中。“而且今年散人那边也向尊上提出了意见，尊上干脆一并同意了。”

    “怪不得来打擂的人变多了，也就是说这次散人那边只要通过四宗执剑长老的比试就能过来挑战。”

    闻竹望着擂台，随着人声的远离，紧紧握着的手突然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