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要是她的话,怕是早就炸了。 谢明茵:“长姐,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知不知道?” “知道,但没试过。”兰庭看着她像一只小松鼠,挺可爱的。 谢明茵叹了口气,为什么她家会出现这种荒诞的事情呢。 ——— 谢如意已经听闻了宛华堂的事情,谢疏霖原本是派人跟着兰庭的,知道长兄提前回来后,他也早早就回家了。 谢如意欣喜道:“我就知道,在大哥哥面前,任她舌灿莲花,也讨不到好去。” 青墨也替二小姐高兴:“今天晚上看她还敢在小姐面前嚣张什么。” 谢如意把玩着谢疏霖买给她的瓷人,舒了一口气,心情轻松快意,这般,她当然就不需要再害怕什么,现在想想,也是奇怪。 自己是急糊涂了,父亲和母亲作为侯府主人这么多年,怎么会看得上一个这样粗俗的女儿呢,他们只是看在骨肉的份上而已。 即使是亲生子女,作为父母的,也无法齐平每一根手指。 只要谢兰庭安安分分的,不来抢她的东西,她其实放她一马,也不是不行,等她成婚后,一切都不会再生波澜,谢兰庭只会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等到了晚间,真正阖家团圆的日子,谢桓也提早回府了。 谢疏霖提前过来给母亲请安,自然也看到了与父亲一同而来的长兄,凑过去问道:“大哥,看过了谢兰庭没有,是不是特别可恶?” “你客气一些,”谢疏安抬眸斥了他一句,又想起兰庭的那张脸,就淡淡道:“她比谁都酷似父亲和母亲,又流落在外多年,多偏疼一些也是寻常。” 但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美人,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不过是徒有其表,更何谈去为侯府争脸面了。 谢疏霖只一眼,就看懂了他眼中的不屑一顾。 谢疏安惯是喜爱连家表姐那样,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对于谢兰庭肯定会有所不满,是他一早能够预料到的。 他想,自己其实也没想做什么,他又没说,不让家里养着一个谢兰庭,就是希望她能安分点,不要搅得家宅不宁。 谢宜桃拉着弟弟进入宛华堂后,同连氏请了安,说了话,又对谢疏安和谢疏霖,分别叫了一声哥哥,然后悄没声的躲到了一边。 连氏知道儿子对兰庭成见大,想起以往两人总也仇人一样,便叮嘱了一句:“等兰庭来了,你们不要只自己说,和她也说说话。” “我们和一个山村之女,有什么可说的,她什么都不懂,带出去都丢脸。”谢疏霖小声的嘀咕道,被严肃的长兄横了一眼。 谢疏霖撇了撇嘴,倒是住口不言语了。 兰庭是和谢如意一起来的。 谢如意见到谢疏安后,笑盈盈的很亲近他。 谢疏安见她无恙,微微笑了一下,很有长兄严肃又和煦的模样,与晌午对兰庭咄咄逼人的势态,截然不同。 谢如意转眸,看见兰庭垂着眼皮,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心下得意,让你嘴硬,碰到软硬不吃的大哥哥,不就服软了吗。 谢疏安寻了个空闲,与父亲提了教兰庭规矩的事,谢桓听了,觉得很是有理。 ——— 于是翌日,信芳堂就来了两个教规矩的妈妈,端着架子,语气也很傲慢。 青衣长脸的先开口:“奴婢姓宋,是老夫人院里的管事,也曾教过三小姐。” 另一个矮个子的说:“奴婢姓向,从前是大公子的院里管事。” 听到这句,兰庭笑了笑,扫了一眼夏妈妈。心说这二位还都挺有来历的,现在她这院子里,人都算是来全了,祖母的、母亲的、庶长兄的,这些方面他们都是不余遗力。 两个妈妈倒是规矩周全得很,的确是很懂,从她们来了之后,整个信芳堂都处于被挑刺的状态,夏妈妈听了兰庭的吩咐,处处退让,任由她们在院子里指指点点,但凡她们说了,该改的地方就改。 信芳堂上上下下都很痛苦,连夏妈妈都只能忍气吞声,半夜里,红霜和碧釉看着大小姐身上的青紫红肿,心里才是真难受。 这两个妈妈狡猾的很,并不像学里的先生一样打人,而是不断地要大小姐去练习很难的礼节,尤其是跪礼这种,若是给了好处,她们就会轻轻放过。 午后,向妈妈坐了下来,施施然地说:“老奴看碧釉等人还不够稳重,自己膝下倒是有个女儿,能够做小姐跟前的一等丫鬟,大小姐看如何?” 这还也要来点裙带关系,她身边丫鬟的日子的确都还不错,兰庭正在端着下颌,目不斜视地练规矩,被折腾的不轻,便随意地点了点头:“就按您说的办吧。” 向妈妈心满意足,这天下午的训练,就没有之前那么苛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位大小姐对她们,简直是百依百顺,私下里赏了不少金贵东西。 虽然谢兰庭才进府不久,但主子用的,就是不一样。 宋妈妈与向妈妈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觉得已经都教完了,东西也敛得够多了,信芳堂上上下下,像是鹌鹑一样老实,听凭她们的拿捏。 宋妈妈揉了揉肩,喝着大小姐送的茶:“这也差不多了。” “我看,倒不必回去那么早。”向妈妈舒服的说。 宋妈妈撇了她一眼,玩笑道:“你这老家伙,还真的教上瘾了,连闺女也安排好了地方。” “嗐,你也不想想,咱们走了,还去哪能捞这么多的好处。” 向妈妈觉得,谢兰庭简直出乎意料的好掌控,说什么是什么,连赏给她们东西,都不敢让夏妈妈知道,可见从前说这院子里森严,也不过是因为夏妈妈的缘故。 她之前在大少爷的慕雅居,是个清汤寡水的地方,赏赐没多少,主子最是挑剔的一个。 偏偏这还是府里顶重要的长孙,谁也不敢看轻,到信芳堂来,算是来趁机捞一笔,耍耍威风。 她隐隐有些感觉,这位大小姐可不止是规矩的问题,而是很古怪,就是再软的柿子被这么捏,也该叫唤两声了。 可谢兰庭还是半点脾气没有,面做的人一样。 之前她们听说的,可是个完全不同的大小姐形象。 对于向妈妈的要求,兰庭只有个疑问:“她怎么不将自己的女儿,安排给大哥哥做丫鬟?” 来日,也好是个通房妾侍,情分又不一般。 向妈妈的女儿香穗生的眉清目秀,红霜很快就与她打好了交情,略微捧一捧,就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等到了晚间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三人,红霜侍奉兰庭拆卸首饰头发,一边收拾一边说:“她说,大少爷心里都是连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您大舅舅家的表姐,看不上她们这些笔墨丫鬟的,而且大少爷颇为节俭。” 兰庭这便笑了,要论捞好处最快的地方,自然是自己的信芳堂了。 这些日子,她赏出去的东西,已经足够将这两个老东西,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第27章 送走 兰庭对着镜子继续问:“宋妈妈人怎么样?” “奴婢说了您别怕, ”红霜面色难看了些许,慢吞吞道:“宋妈妈……在寿安堂管束规矩的,去年逼两个小丫鬟跳了井和上了吊。” 宋妈妈看着好相与,实则这些年, 府里死在她手里的小丫鬟, 不下十个了, 各种罪名都有,死法也花样百出。 兰庭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看来祖母对我还真是不薄。” 红霜缄默不言, 这下面的话, 不是她该接的。 过了这三四天,兰庭已然将规矩知晓了差不多,之后只要稍加注意即可,断然不会在人前失了礼数。 她卸下头上的发带, 放在了桌子上, 徐声道:“学得差不多了, 不用忍了。” “小姐是要把她们送走吗?”一旁铺陈被衾的碧釉回过头,格外惊喜地问道。 这段时日,不止大小姐不好过, 就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 也不曾好受多少, 尤其是香穗来了后,向妈妈恨不得自己女儿才是大小姐。 红霜手下动作慢了慢,迟疑地道:“可……侯爷必然是不同意的。” 兰庭打了个哈欠,说:“那就用点手段弄病了,直接送走。” 有病的下人是不能留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尤其是这两位才来不久的妈妈。 对大小姐的直截了当,碧釉惊愕又陌生, 掩唇道:“啊,这不太好吧?” 为她梳理头发的红霜也听着愣了愣,难道,不应该是与夫人去说吗,看着昏黄烛火下,大小姐静谧温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她说的,让人不寒而栗。 兰庭站了起来,坐到了床边,轻描淡写地道:“明晚让夏妈妈置办一桌酒席,宴请二人,灌醉了再行事。” 红霜应了声,继续低头给小姐将头发理顺,心知经过这段时日的纵容,两个妈妈绝对不会拒绝这顿酒席,更不会怀疑她们别有用心。 这法子不是内宅用的,反倒很有外面的作风,就是挺上不得台面的。 可是转念一想,内宅的手段只是更加阴柔委婉,也不怎么样。 兰庭向连氏去哭诉,用苦肉计也可以,但未免有些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信芳堂大多都是她的人,不是的,现在也让夏妈妈掐的紧紧的。 这一晚的信芳堂极为热闹,向妈妈和宋妈妈光彩极了,伺候大小姐的丫鬟和仆妇,连带着夏妈妈都给足了她们面子,奉承话说的别提多漂亮,酒是一杯接一杯的下去,至于懦弱的大小姐,根本不敢管。 时至半夜,两个人都醉的一塌糊涂,红霜和碧釉对视一眼,亲自去拎了冷水来,兰庭正在房间里看书,听着喧闹之声渐息,才合上了书卷,准备就寝。 翌日,信芳堂就传出,两个妈妈染了风寒的消息。 连氏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吓坏了,生怕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听说是风寒才稍稍放心,两个人又住在同一间屋子,也没起疑,只说既然这样,就先将人都挪出来。 兰庭却道:“两位妈妈都教导的很用心,只是向妈妈是长兄的人,女儿也不宜久留,宋妈妈是祖母的一番心意,女儿作为晚辈,不能将人推出去。” 连氏见此,又感觉女儿似乎明白事理了很多,行为举止也变得符合大家闺秀的姿态了,对她说的话,也就采纳了,让向妈妈挪出去,宋妈妈留在信芳堂,也无需惊扰了老夫人。 宋妈妈她们失策在于,初来乍到,就急着给兰庭点厉害看看,所以不到三天,就将她身上所有的问题,挑剔的干干净净。 而兰庭又比较有心,很快就都改正了,导致她们失去了仅有的利用价值,若是放缓了进度,兴许兰庭还能多纵容她们几日。 宋妈妈她们住的屋子,要比丫鬟们住的好多了,这是给她们的一份体面,谢兰庭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躺在左边的宋妈妈被吓了一跳。 她还没坐起来,就被兰庭一只手轻松按了回去:“宋妈妈先等着,我去和向妈妈说说话。” 另一边,向妈妈被人从床上搀了下来,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小丫鬟要去扶,旁边的夏妈妈轻咳了一声,两人立刻松开了手,任由向妈妈跪在大小姐面前,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都有点解气。 “向妈妈今日回去呢,好好伺候您的大少爷,女儿就留在我这里了,我是很喜欢她的。 对了,告诉谢疏安,既然知道自己身为庶长子,就少插手嫡妹院子里的事,他不恶心我还恶心。”说到最后一句,兰庭冷冷地垂下了眉眼,满满的不屑一顾。 向妈妈瞬间黑了脸,摆出训斥兰庭的神情:“大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话,老奴,老奴却是听不下去的……” “住口!”夏妈妈见状,就想赏她一巴掌,清醒清醒脑子,却被兰庭摆手制止了。 听她冷笑道:“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学不乖,做人好歹要有点自知之明,我不是侯府长大的,对你们失了敬重,用点过激的手段,也是寻常。” 向妈妈一个激灵,想到自己和宋妈妈突如其来的病,脑子一片乱糟糟的,耳边听到院子里闹嚷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