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见他情绪稳定,才斗胆上前几步,小心地接过他手里的活。 “没事儿。” “至少你现在知道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因为粉笔过敏。”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男生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是真的在说一件什么新奇的事。 “其实除了粉笔过敏以外,世界上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少数病。比如你知道嗜睡症吗?就是会随时随地都睡过去的一种病。” 提到这个话题,江炎像是来了劲。 “对了!还有的人汗腺发达,会持续出汗。我认识一个人,他的手会不停的出汗,无法控制。” “你对这个很有研究吗?”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模样,我的声音突然很温柔。 “也不算研究,就是有查过一些相关的信息,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出于寻找同类的心态。” 寻找同类。 我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莫名动了一下。 “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粉笔过敏,只知道自己碰了粉笔后会手会很不舒服。我小学老师有次抽我上黑板做题。” 他认真地同我回忆自己的人生经历。 同一个才第一天见面的人。 “我跟他说了这个情况。” “但他也没有相信。” “还把我收拾了一顿。” “人间真实,真是太惨了我!” 江炎说完,还假装做了个委屈的表情。 因为太假了,所以有点好笑。 我却笑不出来。 “就像我一样吧。”我非但笑不出来,我甚至有点内疚。 “对不起啊。”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又夸张地大笑了三声:“对不起什么啊?干什么要道歉?” 就,完全是一副豁达,没有城府的样子。 “你又不是故意的。” “其实你知道吗?很多偏见的存在都基于无知。” “所以如果想要避免偏见的话。” “不要躲避,不要愤怒生气,而是应该努力去修改偏见。” “告诉他们,世界上就是会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疾病。况且我这种,也不算冷门。” 他说这些话时候的样子,很冷静,也成熟。有着一种超出他这个年纪男生的成熟。 突然之间我很羡慕。 他的身上。 有着我向往的样子。 为什么可以这么豁达。 又可以这么坚定。 “你的手……要不要涂药?或者找医生看看?”我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只能又随便找了个话题。 “嗯,我家里有药。” 也许是见我不说话。 他伸手拍了拍我肩膀。 “看你一脸丧气样,是不是这会儿觉得特对不起我啊?” “你刚上来跟我讲话时的那股子横劲都上哪去了啊?”正经了没几秒,他又莫名其妙嘚瑟起来。 我——算了。 不跟老弱病残一般见识。 “你误会了。” “我一直都是很知书达理的。” 对面男生的表情一下跟便秘三天似的,让人忍不住要往他嘴里塞一支开塞露。 “同学……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怎么样?” “现在是非要逼我敲碎你的天灵盖,你才相信吗?” 好了,我也不装了,我摊牌。 江炎连忙摆手,微笑,如沐春风。 “我信你。” “我百分百地相信你。” “储知书同学。” …… “不过。” 江炎熊了没几秒,又话锋一转。 “你看我右手现在成这样,可能差不多一个礼拜都不太好用。” “所以呢?”我随口接了句,没细想。 “所以储悦同学。”江炎头凑过来,认真看着我的眼睛。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很快乐的,还有点得意。 我莫名被锁在了他的眼神中,那里面闪烁着比一整个银河还要灿烂的真挚和诚敬。 我忘了动弹,没有避开。 “我这一个礼拜的抄写作业,可能就要拜托你了。” 等等! 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清醒过来,跟着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他刚才在拿粉笔时候一副踟蹰的样子是因为什么。 “你刚刚是故意用右手的!” “你故意的!” “你现在发现了?”他也不含蓄。 “跟我斗?” “您还需要多修炼啊!” 滚! 什么淡定又豁达!根本跟那帮臭不要脸的青春期男生也没有差别! * 从学校回家是中午。 陈兰同我说了下午去外婆家。 但是这会儿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在床上躺了会有点饿,下楼到厨房里翻出一包康师傅,我记得这是储盛买的。 太好了。 半点不犹豫,立马烧水上锅。 等水烧开的间隙里,我有点走神。 想到最近家里的氛围并不好。 是因为储林,我叔叔家闹出了点家庭危机。 新婚燕尔,照道理说本该是夫妻甜蜜的时候。 可惜我叔叔办了喜事没多久,他以前当混混时候认识的一个女朋友找上门来,说是索要什么精神损失费。这已经够刺激的了,更刺激的是当天储林不在,只有我的新任姑姑一个人在家。 听说我姑姑一言不发听前女友吹了一个下午的与储林的恩爱旧史。全程认真又平静地。 前女友见她如此高风亮节,心胸旷阔,原本来之前心里盘算好的一些小九九尽数都泄了气。 光是自己喊打喊杀,对手磨磨蹭蹭了半天就上不上场,你说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这边前女友刚失落而走,那边我姑姑后脚就将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这是我亲眼所见。 只要是磕地上能碎的,就没一个是完整的。瞬间,我对那个平时和颜悦色,待人接物从容大方的姑姑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她是个狠人。 人狠还话不多。 事情闹得很大。 她坚持要离婚。 闹离婚啊,那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