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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不知什么时候买的腌梅子。梅子颗粒滚圆,糖浆上色有些许不均匀,油纸包上没有印杏记独有的红泥戳,想来是在驼峰村买的。想到腌梅子的酸甜味儿,沈深咽了扣唾沫,眼睛落在油纸包上,之前白滇临给的杏记腌梅子早在路上被他吃完了。 肩膀被旁边人轻轻推搡了两下,沈深转头,他另一侧的小白,委屈地看着他,手里头捻着块从桌上碟子里面拿的香糯桂花糕,举着手往他嘴边递。 两人一左一右,左手腌梅子,右手桂花糕。两双眼睛巴巴望着中间的人,对峙的敌意,无形弥漫开。 从内心深处,肯定是白滇临更踩准了沈深的喜好,从口味讲,比起甜腻的桂花糕,沈深更喜欢酸甜爽口的腌梅子。从他不断往油纸包上飘的眼睛,就能看出几分。 沈深轻咳一声,将小白期待的眼神尽收眼底,他左手接过腌梅子,右手接过桂花糕。顿了会,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谢谢,我很喜欢。” 三人间诡异的气氛,在入夜后达到顶峰。 房内,内外间各有一张床铺。沈深把小白安顿在外间,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小白累了,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沈深吹灭了外间的蜡烛。 回到内间,一个人影在烛火中隐隐绰绰,白滇临站在离床畔不远,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沈深避开他的视线,莫名尴尬,才收了人家的腌梅子,他实在开不了口让人去打地铺。好在白滇临静静注视了他会,确认他回来了,主动抱了被子在房间地上铺床。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交流少,沈深对着白滇临点头示意,越过他坐到里头的床铺上。 蜡烛灭了,房间内黑暗一片。白滇临铺床的位置离沈深不远,暗色中,沈深能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声,沈深心跳有些快,他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其实不是没有和他独处过,当初被封在石棺内,脸贴脸肉贴肉距离更近。那时虽也不习惯,但心很静,没有这般复杂的感觉。 胡思乱想了一阵,白天的疲惫席卷而来,沈深咕哝着一声:“晚安……” 没有回答,他早就睡着了吧,沈深迷迷糊糊想。 床上的呼吸声趋于平缓。沈深睡着了。 “晚安,我的深深。”微弱的月光下,他以为早已睡着了人睁开了眼睛,轻轻叹息。 开了一道儿缝隙的窗户动了动,地铺上,没了白滇临的身影。 沈深这一夜睡得很好,直到天光大亮,才悠悠睁眼。他搓着朦胧的眼睛,地铺上被子叠得整齐,白滇临早就起了。沈深穿上鞋子收拾好自己,在穿过内外间交替的小走廊时候,看见了小白。 小白背对着他,晨光透窗而过打在他白色法衣的背面,背光的正面陷在阴影里。他在认真的,注视着什么。他的身材高大,挡住了注视的东西。沈深顺着他的视线,眸光闪烁了一下,那是……他放入殓箱的位置。脑中昨日白滇临的话一闪而过。“你真的相信……那人是小白吗?” “你在干什么?”沈深也不知自己出于何种心理,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小白背后。 小白的身影一顿,他回过头,自然无辜地指着入殓箱:“深深,箱子里有动静。” 应着他的话,入殓箱内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动。箱门嘎吱,一个小人儿推开门出来了,言礼抱拳作揖,巴掌大小的人文质彬彬,斯文有礼。在他之后,另一个小人一身铠甲,打着哈欠出来了。 “主人,早上好。” 小白在白毅出来的那一刻,死死盯住小人,纯质的眼瞳内暗藏汹涌波涛。白毅打哈欠的手僵了会,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强烈复杂的视线注视。短短时间,便又消失了。白毅抬头寻找视线来源,只看见了小白那张单纯无辜的脸。白毅收回视线,暗啧一声虚伪,倒是没将那视线和甩锅狂魔小白联系起来。 白毅和言礼时不时会出来放风,沈深习以为常。 见小白盯着看,解释道:“他是言礼,是我们的新伙伴。”言礼朝着小白颔首示意。 小白盯了言礼会,突然跑过去抱住沈深的手臂晃了晃,对着言礼示威道:“言礼是吧,我是小白。深深的……”停顿了会,他继续“最重要的挚友。” 沈深心中的疑虑,在小白抱住他手臂撒娇耍宝的时候散去了些许。他笑着摸摸小白的头,不反驳。 白毅瘪嘴,小声说了一句:“这小子。就会耍手段。”言礼走到白毅身侧,方才那道强烈的目光,感受到的可不止白毅一个。谏官言礼,浸营朝堂数载,经历的弯弯绕绕多了,对人的视线极其敏感。不是头脑一根筋的白毅可以比拟的。 “那位小白,和主人是什么关系?”言礼不认识小白,和这位表面看上去脑子不太灵醒的剑修不熟。想到那道一闪而过,复杂至极的目光。分明是冲着白毅这傻子来的。言礼饶有兴致,这位小白仙师,可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纯善。 “反正,我跟在主人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主人身边了。”白毅语气有些酸,“主人是在毅城外的沙漠发现他的。” 想到被压榨的心酸历程,白毅更酸了。眼睛瞪了一眼在缠着他主人的人。 “就比我早一点点罢了。” 第57章 白滇临进来的时候身披晨露,早上湿润的空气沾湿他乌黑的发尾,发丝的色泽更显黑亮。手里还专程带了打包好的早点。浓稠的南瓜小米粥配上刚出锅的白面馒头,简单朴素,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