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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代坤同左邻右舍的吹完牛,开始的得意在重新推开自己那间黑乎乎,湿漉漉的小屋子的门后,渐渐地变成了失落。 其实,他有点后悔了,在这里吃没得吃,喝没得喝,一间小破屋子,冬天冷,夏天热,连他在老家的土房子都不如呢! 老家的土房子虽然同样是破落,可没有这么强的憋屈感啊,一间屋子除了床,他连挪身的地方都没有,炒菜做饭都只能在门口呢! 当然,在儿子那里也是不错的,只是他知道,他没法去。 他坐在床沿边发呆,冬季里的那点太阳,好不容易透过窄窄的门框投进来,突然被挡住了,他抬起头,看到了抱着被子的凌二。 “你买这些东西干嘛?”屋里没地方给儿子下脚,他只得赶忙接过被子,陪着儿子在门口说话。 凌二道,“把旧被子全扔了吧,我给你买新的了。” “那多浪费啊。”凌代坤道。 “我来给你扔吧。”凌二说完就要进屋抱被子。 “别,你不稀罕,有人稀罕,”凌代坤拦着道,“这有几个老乡,连我还不如呢,大冬天的就一床小薄被,我晒晒,给他们,还能落个人情呢。” “那随便你吧。”凌二从口袋掏出来一沓早就点数过的钱,“给你的,拿着吧,五百块钱,省着点花,再瞎糟践,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你不为我着想,你为你大闺女想想,他在家带三孩子,没一个省心的,一毛钱当两半花,抠抠搜搜的,你花钱的时候,你就多考虑下她。 你们不尽责任也就罢了,别再给她添堵。” 98、华丽的操作 对于他老子这样的,他连好感都欠奉,更何况心怀敬意,所以,有时候说话,他倒是直接的很呢。 不过,厌恶呢,似乎也算不上,本质上来说,他老子不坏,只是有点蠢而已。 蠢起来的时候,是很要人命的。 “那你就少给我点?”凌代坤左右看看,见旁边没有人听见儿子的话,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道,“要不你少给我点?” 他对自己也是很没有信心的,钱是放自己口袋的,那是没错,可是通常情况下他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的,想花钱不花,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拿着吧,我可没时间经常来你这。”凌二把钱塞进他口袋里,然后把床上的旧被子给扯下来,一股脑的全扔到了地上。 被子已经烂了,棉絮在屋里乱飞,中间还有一股霉味。 “你说这怎么住的?”凌二捂着鼻子,越发没好气了,他认真的道,“别送人了,对别人没好处,赶紧扔到垃圾桶里。” “好吧。”犹豫再三,凌代坤终于同意了,把地上的旧被子卷一卷,抱了出去。 凌二把新被子、新被单给随意铺了下,看到旁边有个破旧的掉木屑的床头柜,顺手拉开了抽屉,发现里面有个塑料袋包裹,包裹不大,但是好像装着什么贵重的东西似得,裹得紧紧的,还打了一个活结。 他好奇的给打开了,里面是他老子的身份证,拿开身份证,居然是女孩子的黑白照片。 女孩子散着短发,巧笑嫣然,再定晴一看,那是他老娘年轻的时候。 再继续往底下翻,是一张缺了老五的全家福,大家笑的都很灿烂。 “我那会的脸蛋真的能掐出水啊。”他心里,也跟着不自觉的笑了笑。 听见外面凌代坤和人说话的声音,他赶忙给放进去裹起来,匆忙打了个结,摆到原来的位置,合上抽屉。 “你看看,我儿子非要给我换新的,我说他糟蹋钱呢,”凌代坤的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打着流行的波浪卷,往屋里探下脑袋。凌代坤接着道,“那孩子的孝心,我也不能辜负,这买都买回来了,不能扔新的啊,只能扔旧的。” “小伙子哪里读大学啊?”女人笑着问。 “宝山。”凌二笑笑,没有多应酬,出了屋子,只对凌代坤道,“我先走了,我那地方你也知道了,可以经常去我那里。” 临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干脆从车上找了纸和笔,写上了潘宥诚的大哥大号码,递给跟在身后的凌代坤道,“这是潘宥诚的电话号码,你认识的,有什么事打他电话,他会传话给我的。” “住旁边那个?他怎么也来了?”凌代坤问。 “你能来,人家咱们不能来,”凌二笑着道,“行了,有事给他打电话就行,我先走了,吃喝上不要省,其它地方不要乱花钱。” “你放心吧。”凌代坤一个劲的应好。 凌二开车先回到了自己房子的住处,换了一身跟普通学生一样穿着的黑色单褂套的大棉袄,一双布鞋,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他在学校向来很低调,之后展现的和路人甲没有区别。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出勤率太低了,班里五十多个学生,他只能叫得上宿舍里几个人名字。 当然,班里同学对他也不了解,只在开学的时候听见他说过一番愤慨的自我介绍,之后偶尔只有上课老师点名的时候,同学们才会想起来,班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小二,你运气不错,”一看到凌二进门,凌二的同学卞世友道,“今天英语老师没点名。” “下堂课是什么?”凌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