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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来?”顾怀风问。 “对。”陈江答道,“我家里除了妹妹只有我一个男的,我自己来的。” “那你妹妹怎么办?” “嫁人了。”陈江低下头。 “你多大?”隔了一会儿顾怀风才开口问。 “十六。”陈江道,他其实还没过十六岁生日,谎报了几个月。 “太小了吧。”顾怀风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自己也是十六岁出来打仗的。现在官府税压得紧,又逢天公不作美,非旱即涝,十来岁就出来当兵的比比皆是,充军了可能战死,也可能成名,就跟他一样。但是不当兵,家里多这么一张嘴抢吃的,可能就真的要死人了。 “没这儿也没啥可吃的,你回头去领包糠,凑合着回去吧。”顾怀风道。 “我不回去!”陈江拒绝。 “你知不知道打仗多危险,兵器都不长眼睛的,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两下就折了。”顾怀风拍拍他,没怎么用力陈江都晃荡了一下。 “我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人!”陈江人虽然瘦,但是眼睛却格外明亮,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干什么?你也想当大将军啊?”顾怀风笑了笑。 陈江一愣,一直以来的幻想被憧憬的人亲口说出来,顿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想!”他大声道。 顾怀风不禁昂头笑起来,感觉陈江不知为何和年轻时候的他有点像,在大西北打仗这么多年,他早就是个老油葫芦了,这些话当然都不会说出口,不过他当年去枪王那死缠烂打想要学枪的时候,的确就是靠着这样傻乎乎的一腔热血. 那一天顾怀风都没招到满意的兵,就唯独一个陈江,打仗行不行不知道,调戏调戏解解闷倒是挺好用。 一晃几年过去,陈江跟着顾怀风,虽然没少受伤,骨头架子都不知道散了多少回,但是却奇迹般地变高变壮了,虽说不像其他将军一样一脱衣服都是肌肉块,但也不像原先那样单薄了。 陈江磨着顾怀风,跟他学了不少所谓“不外传”的枪法,代价就是一边挨打还得一边忍着顾怀风口无遮拦的调戏。 这日,又把他按在沙子里面,陈江自知枪技不如人,也没挣扎,就躺在沙子里了,不由的感叹,“风太大了。” “一向如此。”顾怀风在他旁边坐下,哼起歌来,据说是他自己写的曲子,“就这么大的风,也没见得吹黑你。”他打趣道。 陈江来的时候面黄肌瘦,在军队里吃得饱了,渐渐的就露出白净的本色了,不管塞北的太阳多烈,他就是不黑。 “我也没见你黑。” 顾怀风看了看他,“你看见我的时候我的在这儿吹了好几年了,没有黑的余地了。” 两人相视一笑。 顾怀风又道,“晚上给兄弟们开开荤,待会儿我睡一觉,你去帮我告诉后面一声,杀头羊。” 陈江已经习惯了顾怀风这个甩手掌柜,什么事都动不动就甩给他。 “好端端的。”陈江道。 “啧,哪可能好端端吃肉。是皇上他老人家,看咱们辛苦,又给弄来一个。”顾怀风嘴一收拢,吹起了口哨。 “又弄来一个什么?”陈江问。 “那还能是什么,人呗。比我岁数都大,我父亲要是在世,估计跟他差不多。”顾怀风说完又吹起来。 “他来……做什么的?”陈江又问。 “给我当副将。”顾怀风道,见陈江没应,笑了笑,用手指弹了一下陈江的脸,“说话呀,吃醋啦?” “您赶紧去睡觉吧。”陈江一皱眉,坐起来,拍了拍沙子捡起枪就走了。 顾怀风自然是心大,他早就知道皇帝要再给他分来一个兵,但是一直都没往心里去,今天猛然想起来,人家都快到了,他才吩咐去杀只羊。 百姓生活的那么苦,军队里肯定也半年吃不到一次荤腥,一只羊给全军熬汤,说起来寒酸,但是顾怀风想起来还有点心疼。 他多希望皇帝给他派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羊。 夜晚,月亮悄悄地溜上来,顾怀风闻见了羊肉味,才砸吧着嘴坐起来,不用打仗的日子他经常这样偷懒睡觉,军中的事情就全交给陈江去做。 刚好赶着陈江来他帐里叫他。 “这一觉你可睡好了?人已经到了。”陈江有点埋怨道。 “到了?”顾怀风一个激灵清醒起来,“这么快啊。” “他可不是一个人。”陈江道。 “不是一个人?” “他是带着一队人马来的。” “有多少?”顾怀风问。 “五百人左右。” “这么多?”顾怀风坐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带我去见他。” “晚宴准备好了,你直接去,我去叫他过来,你是将军,在座上等着就行。”陈江按住顾怀风。 “啧。”顾怀风赞赏地一点头,用两根手指夹着陈江的脸一扯,“小宝贝儿说的有理。马上去。”说着自己提上鞋,小跑出去了。 陈江呼了一口气,也转身去找那新来的副将了。 那副将来得早,得知乘风侯还没起来,便在帐中等着,陈江远远望去,带来的人马黑压压的一片。 他撩开帘子,一阵酒气扑面而来。 里面的人放下酒杯,见到他并没露出什么笑脸,目光极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