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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刚才那一瞬间的决定是勇气,更不如说是一种冲动,因为他从未想过今天能见到詹星若,而今日之后他或许要与詹星若兵戎相见。 “第一不负国,第二不忘卿。” 乘风侯的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来,他更加用力的收紧了双手,眼睛不知为何格外的烫。 “军师。”顾情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掩盖住他微微的颤抖。 詹星若没有应,只是不明所以的被按着,没法反抗,瞪大眼睛看着他。 “军师,我能吻你吗?”顾情轻轻的问。 詹星若一下被顾情的问题噎住,又挣扎了几下,可事实证明,挣扎的越狠只会让顾情握的更紧。 “我想吻你。”顾情又说了一遍,嗓子在某个音节不听使唤的抖动了一下。 詹星若一愣,从顾情的声音里听出了微微的哭腔。 “顾成渊,你冷静点。”詹星若道。 而顾情好像听不到一般,慢慢低下了头,一点点朝詹星若靠过去,詹星若拼命的别过头,顾情的嘴唇碰到了他已经通红的耳朵上,顾情笑了笑,又朝着他的耳朵,不远不近的说道“顾某单名一个情字,往后军师就这么称呼我吧,好不好,你答应我,我就松开。” 说罢,顾情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点。 詹星若心中又气又惊,赶紧转过头应他的话,却被顾情突然低下头堵住了嘴唇。 顾情闭上了眼睛,有一丝晶莹打湿了他的睫毛,握着詹星若的手微微的颤抖。 詹星若弓起腿,身体却被顾情牢牢的锁着。 良久,顾情才轻轻的抬起身体,嘴角带着一抹笑,轻声说,“骗你的。” 詹星若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唇齿之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肆意掠夺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顾情松开了他的手,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商人有原则,讲究一个信字。 顾情在心里记得,可是他往后怕是不能做一个商人了。 信与不信,随风罢了。 “军师,我喜欢你。”他好像自言自语一般。 詹星若方才缓过神,一把推开顾情。 “你疯了!” 顾情靠着床,仰着头,苦笑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大概吧。”他说。 人为何会冲动? 冲动之前和冲动之后,这个问题都远千万种原因,只有在冲动当时,这个无解的问题才成为问题。 “不可理喻!”詹星若生气的一甩袖子,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顾情侧目看看他,心里像有一把越扎越深的锥子。只得低下头,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詹星若能不能听见,轻声说了一句“天关湿冷,军师当多注意身体。”音落便听见詹星若气愤的摔门声。 顾情用手托住额头,刚才紧紧握着詹星若的触感,还留在手心,詹星若的目光是冰冷的,耳朵却异常的容易暴露情绪,他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詹星若的温度,一切来去匆匆,还没来得及回味。 倘若今日没有这一见,顾情恐怕会想把这段感情就此烂在心里,就此绝望。 可是绝望的人生是轻松的,绝望是不需要反抗的,而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想要在争取,就会想要更多的希望,也会畏手畏脚,害怕失望,一吻下去,又要在两人的人生中掀起层层巨浪。 詹星若夺门而出,扑面而来的寒气瞬间让他冷静下来,刚才被顾情紧紧握住的一瞬间,詹星若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紧张,他隐隐猜到了顾情想做什么,却又怕顾情真的这样做,二十几年来,从没有人含着眼泪,一字一字的对他说“我喜欢你。” 詹星若一直信奉着家国为大,儿女为后的原则,可是从顾府的大门冲出来之后,他拽着阿修罗的马缰,却不想马上飞奔回月渚,他长长的呼了口气,以平复内心的情绪,提醒自己月渚还等着他的消息,千万条人命还扛在他的肩上。 一股寒风吹过,裹着大雪,卷走了詹星若束着头发的绳子。 眨眼之间,青丝已乱。 第15章 药毒相化,风雪飘摇(上) 陆忘遥按照顾情搜罗的线索,一路走到一片打眼一看就人迹罕至的林子里。大风一吹,树和树相互碰撞着,风声格外尖锐。陆忘遥裹紧了衣服,来的时候顾情嘱咐了: “不能穿的太好,越朴素越好,不行就和冬至借两件。” “你要找的是枪王,态度一定要好。” “老人家不会说我们的语言,找他徒弟沟通,说话一定要慢,简明扼要。” “他喜欢隐士,所以尤其不喜欢我们,不要提钱。” “提乘风侯。” 陆忘遥边数着手指头边在嘴里念叨着,“态度好,少说话,不提钱,乘风侯。”陆忘遥又嘟囔了一遍,心里不住的打鼓,“嗬,不能提钱,那人家凭什么给做啊。”边嘟囔边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林子里除了风的呼号声,简直静得令人心慌,是不是有动物从陆忘遥后面嗖的一声窜过去,陆忘遥都吓得忍不住想骂人,但是跟顾情这么多年,一骂人就被收拾,陆忘遥还是忍住了。 跟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大约一个时辰,陆忘遥正以为自己要迷路在这鸟不拉屎的林子里时,忽然见到一间小木屋,烟囱还冒着烟。 陆忘遥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放下了,长呼一口气,乐颠颠地朝那屋子走去,摸了摸衣服口袋,一大袋子白银沉甸甸的让人很有安全感。来的时候陆忘遥就想到了,这深山野岭的偏僻地方,估计没有跑商的来,没有跑商的,那带顾府的银票应该就没用,还是银子实在,到什么时候都好用,于是暗自在心底笑了笑,佩服自己怎么想得如此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