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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 荀平和荀礼同时惊呼,荀礼离得最近,飞快起身上前扶住有些站不稳的荀父。荀平第二个冲过来,一把推开荀礼,满脸失望道:“先是母亲,再是父亲!你是非要将他们都气死才满意是吗?荀礼,你实在,实在自私至极!” 自……私……荀平刺耳的话语扎在荀礼心上,他双手一滞,无力地松开垂下,僵在了原地。而荀平则不再看他,背起荀父就往外冲,飞起的衣带狠狠抽在荀礼脸上,打出一道红痕。 第40章 谢珩带来的御医本是做做样子,不成想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等到天色渐晚,御医才从房间里出来,对荀礼道:“只是一时间气血逆行,才会突发不适。我方才已经扎了针,也开了药,按时吃药多休息就好了。” 荀礼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御医。” “不妨事,不妨事。荀大人,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以后切不可这样情绪大动了。” 御医又嘱咐他两句,荀礼连声道谢,末了对谢珩说:“怀瑾,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麻烦你替我送一送御医吧。” “可是……”谢珩蹙着眉,不愿答应。 谢珩嘴唇动了动,荀礼抚了抚他的肩膀,又道:“你只要相信我,好吗?” 等他们离开,荀礼才又转向那紧闭的房门。他此刻心绪紊乱,好似浮絮飘荡。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 房门突然打开,荀礼立刻站直向前走了两步,荀平看他一眼,脸上无甚表情,只道:“谢……呢?” 听他问起谢珩,荀礼有些惊讶,却还是如实回答道:“我让他先回去了。” 荀平沉默了一下,不再提他,道:“父亲叫你进来。” 他快步进去,荀礼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床前燃着几盏油灯,将荀父的影子打在墙上。许是因为不舒服的原因,荀礼看着荀父的身影竟不再高大强壮了。 “父亲。”荀礼撩起衣袍跪在床前,不敢多说一句。 荀父看他一会儿,却突然推了推荀母:“我记得你总随身带着那年礼儿中榜时寄回来的信,去拿过来。” 荀母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让下人从自己的贴身行囊中拿出那信来交给荀父。 荀礼看到那信褶都有些破损,想必是有人反复拿出来看的缘故。他的心紧了紧,看着荀父拆开那封信。 荀父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那信,才问他:“你,你信上说,谢珩帮你良多……我问你,少时在书院,你可是受了欺负?” “……”荀礼眼眶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荀平张了张嘴:“你怎么不和家里……”话说一半,他也知道这只是一句无用的废话。 即便是在襄城的书院,士族子弟与商人子弟也多有磨蹭,更何况是皇亲贵戚满地的京城。 他们不是没有设想过荀礼艰难的处境,只是因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干脆不去想。本该是受尽父母兄长疼爱的年龄,荀礼却早早地体验了人情冷暖。 以至于只有,只有谢珩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今日发生的事情,荀礼在堂前的剖白,让这些被他们淡忘了的陈年旧事都撕破了外面的表皮,将一切摊开在所有人面前,看清了自己—— 他们更是一群自私的亲长,不是么? “礼儿,你恨我吗?”荀父嗓音颤抖,“你恨不恨父亲母亲,狠心扔你一个人在京城?你恨不恨你大哥,本该他走的路,吃的苦,如今全担在了你身上?” 哪里就这么偏激以至于到恨的地步了?荀礼摇了摇头道:“家人之间,本就该多有退让理解,若都只为自己,家中哪里有现在的繁荣安定。” 荀父顿时心中百感交集,却又转而对荀平道:“平儿,你不愿入仕,家中的期望便全都落在你弟弟身上。他少时离家,在书院受尽冷眼,这些他都扛了下来。如今还在京中站住了,让我们远在襄城也能受到他的庇佑,即便他今日犯下滔天的错,你作为兄长,也不该用这般极端的手段对待他。更何况他是官员,你这般妄为,已经触犯条令,不就是仗着他是你的胞弟,不会对你如何吗!” “我是……”荀平忍不住想辩解两句道,可看着荀父严厉的眼神,又讪讪地闭上了嘴。父亲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仗着荀礼不会追究他的过错,才敢这样关着他。 荀父又转向荀母:“还有你,我便不说了。我知道你是爱子心切,担心他以后的路,不论你做什么,礼儿都该理解你的。可这么大的事,我是他的父亲,你不该瞒着我!” 荀母掩面而泣,没有说话。 荀父将两人都责骂一番,才又对荀礼说:“你也不要怪你母亲,和你大哥。你自己心里也知道,他们确确实实都是为了你考量。” “我明白。” “别的我都不想说了,我只问你,若我也不同意,你母亲,你大哥都不同意,就当是为了我们,你能不能跟谢珩断了?” “我……”荀礼喉间一片干涩,艰难道,“父亲,我不愿……” 荀父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我想你母亲、你大哥的顾虑和我大抵都是一样的。你和谢珩不同,你家世比不上他,官职也在他之下,你们二人的关系一旦传出去,总归是对你更不利。况且你们都是男子,没有婚书媒聘做保,日后他若变心,你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