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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是我写的,是杨姑娘……”荀礼身子前倾,急忙解释。 “这是你的字迹。”听到杨姑娘三个字,谢珩心中微觉不耐,打断了荀礼。 “是。但这原是杨姑娘写好的,昨天托我转交给你,可我给忘了。又淋了雨,杨姑娘那封亲笔信淋湿了,我这才重新帮忙誊写一遍……不对,原本我是将杨姑娘那封也放一起的了,可怎么会只有一张了呢……” 又听他说起杨蔓舒,谢珩眉眼忽然变的凌厉,只问了这其中让他最觉得疑心的:“你与她并不熟悉,她为何要将这种私密之信托你转交?” “这是因为……”荀礼张了张口,不知该从何说起是好。 原因说起来简单,却也复杂。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说出口后谢珩会作何反应,会不会勃然大怒,从此与他断绝来往。 然而他的迟疑无疑是在谢珩心火上再添一把柴,谢珩用一种咄咄逼人的口吻质问道:“为何不说?莫非你对她有情?怪不得,怪不得你几次三番提到她……” 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化作冰冷的刀刃在荀礼身上一刀一刀地割下,眼看着他误解越来越深,荀礼再也听不下去,不管不顾地将一切全盘托出:“不是的!其实是……你知道的,杨姑娘一直心悦与你......杨尚书听闻你我是同窗,托我在你面前找机会替他说媒……我这才……” 谢珩浑身血液凝固住了,他想过无数种理由,可万万没想到真相远远比他想的更荒唐滑稽。 眼前这人每多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差一分。等荀礼磕磕绊绊说完,他也气涨胸膛,几乎要呕出血来。 荀礼被他冰冷的目光吓得闭上了嘴,不敢再发一言。 谢珩手中还捏着那张纸,他又低头看一遍,露出一个及讽刺的笑容:“六年前你态度忽变,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六年后再来找我,我欣喜若狂,却没想到你是为着这样可笑的原因。” “可悲的是,我竟还心怀期待……” 他将那张纸慢慢地撕了个粉碎,抬手一扬,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碎纸片簌簌落下,像纷飞的雪花,飘落在荀礼身上。 荀礼的心早就随着他撕碎纸张的动作四分五裂,他想起身追出去,刚走到门边,就再也迈不出一步了。 谢珩说的没错,六年前是自己不发一言就疏远了他,六年后目的不纯接近他的也是自己。他这样卑劣虚伪之人,饶是谢珩再清风明月一样,又该如何说服自己原谅他呢? “大人,你怎么下床了?”蕊丹来送药,发现荀礼自己站在门口,嘴唇苍白,好似丢了魂魄,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我丢了东西......”荀礼颤声道。 蕊丹惊呼:“家里遭了贼?大人丢了什么?贵不贵重?我们快些报官去找吧!” “很贵重......”荀礼哑着嗓子,声若游丝,“报官......能找回来么?” 蕊丹只觉自家大人有些不对劲儿,不知丢了什么样的贵重东西能让他如此痛不欲生。但她还是顺着他的话安慰道:“这虽不一定,可不报官是绝对找不回来的。” 荀礼闻言,呆呆地转头看她一会儿,眼中突然迸出光亮来。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握着蕊丹的肩膀激动道:“对,蕊丹,你说的对!” 说罢他松开蕊丹,飞快地跑向书房,在书架上抽出那本文集。他的手抖动不停,甚至无法准确地捏到书页,他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手指,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着。 谢珩曾几次提到这文集,方才还问他是不是看了,是不是看到了...... 他心急如焚,最后索性将书倒着拿起抖动—— 从里面扑簌簌地掉下数十张纸来。 荀礼不敢置信地捡起来,那些纸上,有情诗,有画像,画的无一例外,都是他。 他顿时鼻尖酸涩,喉头发紧。半晌,抬起还在发抖的手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滴落在那些泛黄的纸片上。 原来他竟然早已被如此深爱着...... 荀礼将那些纸片如珍如宝一样抱在怀里,不顾青山的阻拦冲进雨幕之中。他浑身湿透地来到那个他朝思暮想之人所在的地方,用力敲开了谢家的大门,站在了谢珩的房间之外。 谢珩打开房门,却没有让他进来,一言不发地站在门里。 他刚刚痛哭一场,眼眶还红着,可眼神却是明亮的,坚定的:“大人,我要报官。” “报什么官。”谢珩不知他玩的什么花样,只冷漠地看着他 荀礼将怀中的纸片托在手里,捧到谢珩面前:“有人写了这些给我,我有话想对他说,可是他走丢了,我想请大人帮我找一找。” “你......”谢珩没料到他突然翻出了这些诗和小像,咬了咬牙,“什么话?” 荀礼哽咽两声,一滴泪水缓缓从眼中落下,话也说的不甚连贯:“大人愿意听吗?大人先帮我听听吧,看我说的够不够好......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声......” 话音刚落,谢珩一把将他拉了进去压在门板上,捧住他的脸,低头急切地堵上了他的唇,不断吮吸撕咬。 荀礼回抱住谢珩,生涩又热情的回应着。 他们似乎要将这六年,不,甚至更早以来,被情所困而产生的的痛苦,绝望,误解,相思,用这世间亲密的方式,一一补偿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