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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改变主意,不仅是因为泽真道友的情面,也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一件事。你忍了那么多年,一直不敢出手反抗;又舍不得亲手所建的农庄而遁去,在挣扎中胸臆难平。可是那天当三只豺妖对泽真动手时,你终于出手了。 因为身为妖修或天性畏惧的关系,你一直不敢对抗那三只豺妖,逃走又不甘心,而他们则越来越猖狂。可这一切与来到农庄的客人无关,你当时并不知那人是泽真,却不能让农庄的客人因你而受伤。说明你还是很清楚该做的事情,在必须做的时候也会去做。” 这时訾浩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就有巧取豪夺之人,妖修入人间有样学样,也会变成这种人。他们也许是不明白事理,也许是故意不明白,只是想那样活着。” 兑振华接口道:“看看这世间,有人为富不仁,有人为官不正,以富贵权势威逼欺人,与那三只豺妖并没有什么区别!”说着话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任道直一眼。想当初毕明俊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也是利用财势地位行非法之事,只是没有威逼,而是借人心利诱。 花膘膘打了个哈哈道:“人性之善恶,其实与富贵地位并无必然关联,比如成总当年曾足够落魄,如今也算是富贵有势之人了,但成总还是成总啊,只是越来越高明、越来越令人敬佩了!我了解很多成总的往事,比如曾借警方驱逐传销团伙做文章、欲成私名的那个记者,一样挨了成总的收拾,他也算不上什么富贵之人。” 兑振华:“可是人家懂得怎么掌握话语权,只知以名牟利。他才不管事情该怎么做、那些陷身传销团伙的人死活呢!” 甄诗蕊则说道:“在世之人,或多或少都掌握了某些东西,哪怕你只是守大厦的门卫,只要用心不端,也同样能刁难一些人。哪怕只是市场的商贩,比如卖菜卖米卖油者,一旦利欲熏心失去起码的操守,可能也会毒害到很多人。 那三只豺妖在世间不算什么人物,他们却能利用身份与天性威逼另一只獐妖,确实可以比照那些掌权掌势、巧取豪夺者。而富贵地位越盛,人享得其利也越容易生贪索之心,为害便越大,有的甚至能祸害整个世间,这的确也是事实。” 成天乐叹息道:“是啊,否则从何谈修行?有人说我此番进雪山是苦行,就算是苦行吧,但我也绝不是为了求苦。事实恰恰相反,假如不是遇到那场凶险,这段日子对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极乐。修行之道于我就是自在超脱,立身而行事,有规度自然在心,无需纠结。” 花膘膘举杯赞道:“成总,您这境界,这就是圣人所言的知命随心不逾矩啊!” 成天乐呵呵一笑:“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你没必要说得这么夸张吧?” 花膘膘:“圣人所言也不复杂啊,有些道理就是那么简单!” 这时任道直站起身来举杯道:“我敬大家一杯!当年之事深感惭愧,今日诸位所言,于我都是教益,尤其要感谢成总。” 花膘膘赶紧递话道:“毕方老弟当然要谢成总,而我等也要谢你。我只是和你打了声招呼说成总遇险,你就万里迢迢赶到了喜马拉雅山深处。” 任道直:“说起来仍是惭愧,和锋前辈已到,我不仅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得了不少好处。” 花膘膘:“无论如何,你去了,这就应该感谢。如今你还不是我万变宗同门,但这同道之谊令人感动的,假如将来能入万变宗门下,同门之谊更显亲切。你看郝然与姜璋二位道友,他们修为并不算极高,而且刚刚来到万变宗,这不也同赴高原了吗? 成总,我能不能提个建议?为这几位道友所举行的入门仪式,就不要等到回苏州之后了。您刚才不也说了嘛,我们等于把整个宗门都搬过来了。我看明天就选个地方,召开一次宗门法会,并举行有缘弟子的入门仪式,不知大家可否同意?” 众妖纷纷开口赞同,花膘膘接着一指任道直正要再说什么,成天乐突然开口道:“任道直,天地所化生之灵禽神通不凡,多谢你这次远赴高原相助。明日万变宗的高原法会上,我能否邀道友出手演法,给万变宗诸位同门展示神通境界之妙?” 这话一出口,就等于同意了众人的提议,更重要的是他给了任道直一个台阶。这只毕方曾经说过,假如成天乐能单打独斗胜过他,他就愿意拜入万变宗门下。明明是想加入万变宗,却要说这种话,未免太过狂傲,成天乐当时没给他面子。 此一时彼一时,今天成总却给了任道直这个机会,邀他在万变宗法会上斗法演示。反正那是一场弟子入门仪式,顺便连任道直一起收了也无妨。花膘膘和任道直说的那些话,成天乐只要不是傻子也能听出来是什么用意,干脆顺水推舟。 众人皆举杯相庆,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诸位,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呢?” 成天乐站起身惊道:“梅兰德!你怎么来了?” 他们关上门在包间里谈笑,虽以神识拢住了声息,普通人听不见,但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机密,神识敏锐的高手还是能听见那欢笑之声的。方才正是梅兰德在门外发问,将话声传入室中。 有弟子开门相迎,梅兰德走了进来笑道:“我也是万变宗的客卿长老,听说宗主遇险受困,门中弟子皆已赶到高原,怎么可以不来呢?……成总福缘深厚,已经坐在这里喝酒了,那我也就讨杯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