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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认识自己。 钱明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看个气息陌生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 闭合着的眼皮开始抖动,连同脸颊上松弛下垂的皮肤一起。医护人员为他注射镇定剂是为了能够缓解他的痛苦,让他可以轻松一些,因为一旦从这种状况中挣脱,他又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狂躁中去。 镇定剂所带来的安抚作用越来越弱,这一场短暂的半睡眠是钱明这几天以来难得的一次半昏迷,但现在,为了弄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他还是不得不让自己从这种虚假的轻松中醒过来。毕竟,就算是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想死,莫名其妙的死在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手上——从对方现身起,就没有掩饰对自己的杀意。 霍尔也不急着动手,他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钱明的眼皮抖动,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花了一分又一十二秒的时间,终于睁开了他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送人去轮回一百遍了。 钱明依旧躺在床上,才清醒过来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这无碍与他的气势,哪怕他现在精神力崩溃,不再是那位风采逼人的指挥官,但他依旧是一名经历过无数的战争洗礼,用一身鲜血和伤疤铸就了功勋的强大的S级哨兵。 纵使血丝密布,也无法抵挡住他眼内乍现的精光。 钱明很认真的打量了霍尔,为了让自己混乱的大脑能够分辨出眼前人的身份,他还多看了两秒,然而结果仍无所获。 他对这个人并没印象,即使他现在的大脑很乱,但他依旧确定。 不认识的人,却又对自己充满了敌人。 这个两边不对等的条件在钱明那一半药剂一半暴虐的大脑里转了一圈,再联系上不久前听到的,联邦与帝国将要开战的消息后,终于成功的推导出了一个合理的最终结果。 “你是联邦派来的?” 纯白色的枕头与被子将钱明的脸色衬托的白里透青,眼圈周围的青黑更是存在感十足,但这无损于他强者的尊严。 他用自己仅存的还能正常思考的脑细胞,考虑着联邦的卧底进入疗养院来刺杀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他们选择对一个已经离开了军部那个权力中心,时日所剩无几的“废人”作为下手目标。 霍尔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精神力崩溃后,脑子果然不正常了的仇人,在心底漠然的想到,真是堕落而无能啊,只不过是区区十六年的时间,你就已经废物到这种地步了吗?但即使如此,我也还是不会放过你。 霍尔这次之所以回到帝星来找钱明,除了要亲手手刃仇人之外,更是要从对方的口中问出他身后的指使人及其动机。 作为一名哨兵,他不是西蒙,无法做不到像对方那样仗着有谢旸的精神力作为缓冲,选择最直接的方式,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入侵另一个哨兵的意识云。 但他有一个好弟弟/弟媳?谢旸,后者给了他一瓶用于逼供审问有奇效的药剂。这对于不擅长精神力作战的哨兵来说,实在是帮了大忙了。 一个想要你命的人在你面前掏出了一管一看颜色就不是什么正经药水的药剂瓶,你觉得瓶子里面穿着的会是什么东西? 那还用想么?必然是毒药啊。 钱明一个鹞子翻身,以和他此刻的身体状况严重不符的利落身手,矫健的躲避了敌人直取他咽喉的杀招,并反客为主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血脉偾张的举起了自己的拳头,轰向了对手的的要害太阳穴。 霍尔甚至连双脚所在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只将身体重心向后倾了一瞬,抬手抓住冲击力巨大的铁拳,而后反手一个擒拿,单手把钱明的两条胳膊反扣在了身后,膝盖一顶,让人跪在了床沿上,随后卸了钱明的下巴,拿出谢旸给的药剂,掀飞了瓶盖把药瓶怼进了钱明嘴里,不容其拒绝的把里面的药剂一股脑的全部到了进去。最后扔了空瓶,点了一下对方的喉咙迫使他将含在嘴里的药水全部吞咽了下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全程用时不超过三秒。 等钱明把药水喝下去后,霍尔就松了手,看着钱明捂着喉咙用力催吐,可惜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 “你给我喝了什么?” “十六年前,阿尔法星,你知道的所有,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同时响起的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所表达的含义更是天差地别。 钱明瞳孔猛地一缩,到此时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对方的来意,处于半罢工状态的大脑疯狂的高速运转起来,心头更是一瞬间涌上了诸多问题,诸如当年阿尔法星根本就不存在幸存者,眼前这个男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既然会查到自己身上,是因为有人泄露了消息吗? 但很快,他就没有余力再去纠结疑惑这些,因为他的嘴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开始回答对方的问题。 钱明惊恐的发现,他根本就无法阻止自己将这些隐秘泄露,他试图扼住自己的喉咙来制止声带的发声,结果是他听见自己那好似驴子拉磨样的破锣嗓子在病房里回响。 他看着那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豆大的汗珠断了线一样的往下掉,眨眼就打湿了整张脸。 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眼看着什么都要抖出来,钱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狠狠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脑门。想当然的,霍尔不可能成全他这种可笑的忠心,第一时间就拦住了他的自尽,却被钱明虚晃一招,用剩下的那只手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