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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据说女生很喜欢这种歪嘴笑法,坏坏的好帅,比如陈老师。但人家风华正茂,自然赏心悦目,你丫五十多岁老头子,只能觉着猥琐变态。 褚青来这,不是吃饭,是饮茶。用市川尚三的话讲,既然到东京了,那就互相认识一下,随便聊聊。 北野武看起来蛮严肃古板的样子,不过此前市川跟自己通过气,说这货腹黑毒舌着呢,千万不要被外表蒙骗。所以他心态也很放松,保持礼节的同时又颇为随意。 这会儿,他瞧着对面那老头熟练地摆弄一套茶器,偷偷摸摸地挪了挪小腿。没办法,实在不习惯跪坐,仅仅几分钟就压得直麻。 “其实《站台》参加完威尼斯影展之后,我就邀请贾樟柯导演来日本一会,他也应允,可惜最后错过了。今日得见褚青君,亦属幸事。” 北野武鼓捣了好半天,总算沏了三杯茶。他穿着身传统和服,一撩宽大衣袖,右手伸出,笑道:“请!” “多谢!” 待市川翻译后,褚青点头示意,双手捧起那小杯子,稍稍瞅了眼。丫哪里会品什么茶,咕噜一声,仰脖就倒下去了。 俩日本人笑着摇摇头,并未在意,各喝各的。陌生人初见,总要从彼此都熟悉的话题聊起,于是老贾便不断躺枪。 比较忙的是市川,因为他不仅仅充当翻译,还是个聊天者,和褚青用中文巴拉两句,又得用日语再解释一遍。 “那部新片我还去客串了下,现在应该杀青了吧,感觉跟以前的风格不太相同,可能心态有变化了,毕竟都三十多岁了。” “嗯,确实杀青了。《站台》算是他最大的沉重,既然过去,自当轻松。《任逍遥》筹备时,他就跟我说要做一些新鲜的尝试,对一个导演来讲,是件好事情。”市川与老贾合作过两次,非常了解,客观且精准地评价道。 “哎,这片子也送去威尼斯么?”褚青忽想起这茬,随口问了句。 “老师已经打好了招呼,会参加明年的戛纳影展。” “他前不久看了样片,非常有信心,对褚青君的表现同样赞不绝口,中文有句话怎么形容的?”北野武扭头问道。 “惊鸿一瞥!”市川的成语运用仍然很糟糕。 “……” 那货听了有点尴尬和羞涩,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接,只得默默喝茶。 “你做演员多久了?”北野武忽道。 “呃,97年开始算的话,应该快五年了。” “哦?”老头微怔,随即笑道:“入行这么短的时间,就取得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您过奖了,我只是运气不错,碰到那么多愿意耐心教导我的前辈。像贾樟柯,娄烨,还有姜文,关锦鹏等等,都算是我的老师。” “说起来,我以前仅是个不入流的演员,也是因为碰到了一位好老师,才懂得什么叫做表演。” 老头随便一提,褚青倒来了兴致,他了解过这位的经历,说相声出身,后来演电影,后来又自导自演,还拿过不少大奖,在西方声誉颇高。 这么牛逼的人物,故事自然传奇,他便问道:“您能不能详细讲讲?” 老头笑了声,没拒绝,开口道:“我的老师是大岛渚先生,当时我演一名没有文化虐待战俘的军官。他要求我不要有任何表情,沉默寡言,完全区别于我在电视中的刻板形象……” 他慢慢悠悠讲,褚青认认真真听,居然有种感同身受的奇妙共鸣。 北野武瞧他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笑问:“看得出来,你肯定也有类似的体会。” “呵,我比您差远了,我就是扮演一个盲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感觉。” “盲人?” 老头眨了眨小眼睛,道:“你可不可以表演一段?” “呃……” 褚青摸不着头脑,瞥了下市川,对方回了个肯定的意思,便道:“那您别见笑。” 话音方落,他就闭上眼睛,然后微微歪头,脖子往前伸。 左手紧紧把着桌角,右手在桌面颤颤地点了几下,忽听“当”的一声清脆,指尖触到了杯子。 纤长的手指莫名一顿,往后缩了半寸,紧接着五指张开,缓慢而轻柔的,感受着那尊细瓷的轮廓和大小。 摩挲了大概两秒钟,他才确信地拈住杯口,拿起沾了沾唇。 …… 北野武本是无心要求,褚青亦是客套应对,谁知恰好撞到了一起,噼里啪啦的火花四溅。 对于日本电影,他的印象无非是从光月夜也到希志爱野,其他的一无所知。比较熟的是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同一屋檐下》《悠长假期》什么的,中学时候还特意买过VCD收藏。 没承想,跑东京参加个小影展,竟然谈妥了一部片约。 那片子叫《玩偶》,刚刚开机,分为三个故事,因为要有春夏秋冬四季景色,计划的拍摄周期特长,得到明年四月份杀青。 第一个故事最重要,占了很大篇幅,主角也是当红偶像,菅野美穗和西岛俊秀。其余两个呢,只能算凑数,甚至连演员还没最终敲定。 褚青本不想接的,一是没时间,二是语言不通。但人家表示,他的戏份会安排在明年拍,绝对没问题,至于剧本更简单,那角色满打满算就七句台词。 说白了,就是个大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