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文艺时代在线阅读 - 第3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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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两块钱。

    直到傍晚,刨掉打气的,两人一共才修了七个,赚到了十块五毛钱。

    褚青临别时,照旧掏出五十块钱给他,老祝没像前两天那样接,推了,道:“小伙子,我不知道你叫啥,也不知道你为啥非要学修车。你能陪我这入土半截的老头子说说话,我就挺高兴的了。你现在也会修了,明天就不用来了,我也得走了。”

    “我跟你说啊小伙子,我这辈子除了种地,就是有把子力气。早些年来城里打工,给工地扛活,收成还不错,后来腿脚摔坏了,才学了这点手艺。”

    “现在岁数越来越大了,没儿没女的,我准备回老家去。好歹老乡们都认识啊,能有个照看,死了也有人知道。”

    ……

    晚上,褚青坐着那辆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回到了宿舍区。

    穿过黝黑僻静的楼道,打开门,那股子馊味还浓烈可闻。小床,小桌,小电视,印着煤矿厂标的瓷缸子,以及滴着臭水的蹲便。

    他就早上吃了顿饭,奇怪的不怎么饿,直挺挺躺在床上,两条长腿蜷着,胳膊把眼睛一蒙,再无力气。

    今儿真是个糟烂天……

    第一百八十一章 演员的羞耻生活

    演员什么时候需要去体验生活?

    大部分情况,都跟职业特殊性有关,比如警察、医生、法官、农民……这些距自己的生活太过偏离,陌生,所以得好好地观察细节,才能贴合角色。

    其实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儿,因为演员本身也是个职业,完全靠人吃饭,靠人赏脸,靠人捧场,在所有的行当里,唯独这门,最最明显。

    所谓的体验生活,并不是绝对的,充其量是种辅助表演的手段,它会让你看起来更真实,但无法成为决定性的因素。说白了,你本事不够,演不了,才想着去体验生活,不是啥光彩的由头。

    王超给了褚青一个礼拜的时间,没用完,五天他就感觉差不多了。

    虽然对这货把自己搞得满身腐臭味表示很惊讶,王超仍然真心地欢迎他回来。这几天剧组一直没闲着,该拍戏拍戏,男主角在与不在影响不大,他的戏份本就很单薄,只有三四十场,甚至像祝雨辛的镜头,都略微超过了褚青。

    剧本里的干货,实在少得可怜,顶天顶天的能变成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还得是无限拉抻,再长,那就纯属灌水了。

    除了导演,没人知道他到底干吗去了,就晓得莫名其妙失踪了,冷不丁又看着了,也挺淡定的。毕竟是号咖么,档期肯定紧张啊,保不齐就临时飞国外领个奖啥的。

    回来的当天,正赶上剧组在KTV拍戏,褚青便跟过去凑热闹。

    那孩子,本是妓女跟一位黑老大生的,男人却不认,反而不停地嫌弃嘲弄,顺便让女人还他的钱。

    逼仄,庸俗,肮脏,吵闹的音乐,乡土的包厢,暗红暗红的灯光下,黑老大喊了一声:把你卖逼的钱拿来!

    祝雨辛紧接着也吼了一嗓子:卖逼的钱养兔崽子了!

    她情绪还是不错的,首条技术失误,第二条就过了。褚青本想拍几下巴掌来着,结果发现这种举动齁傻,悻悻的垂手。

    这个剧组,说冷漠也不冷漠,就是缺激情,特沉闷。没人会为演员的表现鼓掌,也没人会对戏的精彩而激动不已,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整理器材,像窝在办公室里的行尸走肉,每天就等待着下班那一刻。

    而王超呢,更不是个善于调动气氛和积极性的导演,他充满了九十年代初的那种工人阶级转知识分子的朴实与自矜,规规整整的做计划,出车,布景,然后123喊“A!”

    一天,这就过去了。

    许是他的性格影响,全剧组都显得死板无聊,根本没啥冲动,只想着尽快拍完走人。他也不在乎,你保证工作质量就OK,我不负责调整心态。

    跟王超一比,褚青真觉着自己挺注重剧组氛围的,若《今年夏天》也是如此操性,那得憋死!

    当晚是没有戏的,王超忽然跟抽风了似的,愣给加了一场。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褚青归来后的表现,你说你要体验生活,我给你时间。现在瞅你一身骨骼精奇,功成圆满的德行,还不赶紧拉出来溜溜?

    戏,同样具有挑战性:是拍大刚孤独的撸啊撸,的镜头。

    戏中有两段比较隐晦的表达,大刚究竟是离异,还是未婚,抑或是老处男……没给出结论,唯一知道的就是,丫压根没有性生活。

    小黄文不能露出脖子以下,撸啊撸自然也不能拍被子里面。王超的意思是,拍灯,然后配上褚青的销魂呻吟声,再定格他的脸部特写,特严肃的仪式感。

    场景就在他睡了四宿的工人宿舍,换了套被褥,不然别人受不了。全组人都尾随而来,想看看影帝怎么演,导致屋里挤不开,又轰出去一多半。

    “A!”

    褚青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遮掩着长衣长裤,目光无神,直盯盯瞄着黑色的天花板。

    丫当然不是真撸,靠的是模拟情绪。而且这几天也没白过,一沾这床,就觉着特熟,身体和床板的适应度完全不成问题。

    不僵硬,不软实,一张床睡了几十年,能有什么矫情的?

    总之,状态棒棒的。

    他一直睁着眼,好半晌,才从嗓子里涌出一丝轻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