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文艺时代在线阅读 - 第2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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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冰冰真心觉着这小姑娘挺不容易的,劝道:“你也该找个经纪人了,以前有阿姨帮衬着,现在就剩你自己了,多不方便啊。”

    “我也想啊,可上回签琼瑶那公司被坑怕了,再说,靠谱的经纪人哪那么好找?”

    任泉听这话,忽看了眼李冰冰,对方回了个眼色,他微微点头,道:“哎,要不我介绍我经纪人给你认识认识?”

    丫头愣道:“你俩不一个公司的么?”

    “对啊,我们经纪人也是一个,叫王京花,特有本事,对我们也非常好。”李冰冰笑道。

    任泉道:“那《少年包青天》就是京花姐牵的线,不然人剧组根本没看上我们。”

    “是没看上你吧!”李冰冰时刻不忘嘲讽他。

    范小爷眨眨眼睛,稍微想了想,感觉也不是啥坏事,便道:“行啊,哪天我们就见见。”

    第一百四十章 奔跑

    4月20日,第53届戛纳电影节放出了提名名单。

    一共23部作品入选,包括科恩兄弟的《兄弟,你在哪》,大岛渚的《御法度》,拉斯·冯·提尔的《黑暗中的舞者》等等。许是因为去年的影展,对小成本和艺术电影的青睐太过明显,引起了一些争议,今年组委会遴选出来的全是名导大片,响当当的字号。

    其中的华语电影,大陆、台湾和香港各有一部入选,王家卫的《花样年华》,杨德昌的《一一》,以及姜文的《鬼子来了》。

    组委会相当逗逼,在名单上,王家卫的参选电影居然叫“Untitled Film”,即没有名字。还没搞清楚叫什么,就让它入围了。

    当然了,人们都知道它应该是《花样年华》,只是王导还没抽出空,给起个好听点的英文名。

    另外,李安的《藏龙卧虎》则退出竞赛,变成了特别放映。该片版权已经在法国高价卖出,大概不希望万一没得奖,而影响了势头。

    这些片子,都是在开拍前,或在拍摄时,就被炒得无人不晓,天生带着股国际范儿,堪称各大洲电影艺术的最高水准。

    而在国内,即便被《苏州河》分去了很多眼球,《鬼子来了》仍然是本年度最被关注的电影。

    前段时间,此片的各种负面八卦,刷得电影圈和观众都焦躁无比,这会总算听着个积极消息,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

    片子还没放映呢,惯于炒作的媒体已经把它渲染成金棕榈的夺标大热。他们觉得自己在神助攻,这叫,造势。

    姜文却烦得要死!

    就算电影局没有明摆着的,等他送上门,然后一锤子干掉。他也压根没抱审查通过的希望,直接走地下路线,打算悄没声地送到戛纳参展。真要得个大奖,回国宣传宣传,再拍拍马屁,兴许就成活了。

    老姜主意特正,报名的事儿,谁也没告诉,连制片方都不知晓,自己就干了。结果,被这帮孙子吵吵得天下皆知。

    简直猪队友!

    好在电影局那边,保持了一贯的迟钝性,没啥反应。又或许,他们也在观望,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因为,《鬼子来了》究竟是怎样的故事,除了姜文,谁也不知道。

    ……

    以前,嗯,大概是十几年前那会儿,我们把没有稳定工作,挣钱少,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状态,概括成一个非常形象的字:混。

    但后来,这个字的意思就开始矫情了。

    满大街推销产品磨嘴皮子的业务员在混,成天坐写字楼噼里啪啦打字的上班狗也在混,开着二三十万的车偶尔去欧洲度度假的小白领更在混。

    混,似乎变得非常普遍,连朋友之间打招呼,也都在说:混得如何?哦,混得不错。

    好像特自豪的样子。

    与这些欠揍的贱人相比,崔明亮就真的在混,而且是瞎混。

    他离开家,跟着走穴团四处漂泊,足足有十年。而随着电视机的逐渐普及,老百姓对庸俗的歌舞团也慢慢失去了兴趣。

    十年后,他终于回到了家乡,不再游走。

    贾樟柯在电影中,并没有给出明显的时间线,非常的跳跃,上一个镜头还在讲崔明亮走穴,下一个镜头就变成了尹瑞娟骑着小摩上班。

    时间与空间的进度,就隐藏在看似随意的画面里。

    这十年里,发生的许多事情,老贾都没有交代。比如,崔明亮还是跟尹瑞娟在一起了。

    拍这场戏的时候,为了调出对比强烈的光线,全剧组的人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拆了半截墙,才算得到满意的效果。

    尹瑞娟抱着孩子站在阳台上,外面阳光明媚。而屋子里,灰沉黯淡,崔明亮缩在一张沙发上,手里夹着烟,疲惫地睡着了。

    他再也不会去唱歌,去流浪,去想象自己是个文艺工作者,去追着火车奔跑……毕竟,已过少年。

    这场戏,老贾想放在结尾一幕。

    他大概是先苦后甜型的男人,早早搞定了郁闷的部分,却把全片最热烈激荡的一场戏,留在了杀青那天。

    吕梁山区,日落之后。

    天空的颜色很奇怪,就像深深的蓝染料,慢慢浸到清水里,然后一层层的褪掉厚度,又轻又暗的,在水面涂了薄薄的细纹。

    此处是距汾阳几十公里外的荒野,这里有段铁路桥,每隔二十分钟就会经过一列拉煤的专线火车。

    数座低矮的山丘,远远近近地耸立在那,还不到繁茂的季节,显得光秃秃的。早晨刚下场了雨,碎草中流淌着弯弯的细流,在空旷的原野上漫开,放眼过去,只有一棵歪脖子老树,孤零零地坚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