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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哎对了,他们表演完你还得说两句,点评一下。行了,我滚了!”郝戎飞快地撂下一句话,啪就挂了。 “喂喂?喂?我操!” 褚青毛愣了,这孙子太不着调了! 点评?点鸡我还能领悟一些。 …… “呼!” 褚青深呼吸了几下,掸了掸肩头的浮灰,左手拎着包,右手拎着三脚架,目不斜视地大步走进排练室。 学生们已经围好了一圈,留出中间的空场,见个陌生人进来,都一愣。见这人长款大衣,毛衫,直筒裤,个子又高,配上他那副死人脸,往台上一戳还真挺吓人。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抖,不仅换上了这身最拿得出手的行头,还偷偷摸摸地溜进范小爷家里,蹭了点她的洗面奶和护脸霜…… 褚青把东西放在桌上,直接道:“郝老师有点事,今天的课我来上。”他话少的连自己姓啥都忘了介绍。 说完拉开装摄像机的包,很迷茫地看了一眼,心里忽然抽搐,这玩意儿咋用啊? 把这茬忘了!他是拍过不少戏,但真没研究过这机器长啥样,都不知道往哪点击。接着又拿起三脚架瞅了瞅,嗯,这个貌似简单,应该会装。 总之,他现在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就像憋了泡尿实在忍不住想撒,问题是尿路边被人群嘲,还是尿裤子里自己当暖男? 心理活动很复杂,表面看来也不过两秒钟,随后,他又用那双迷茫的眼睛往学生们身上一扫,霎时就亮了。 “那位同学,麻烦你一下,上来把机器架好。” 张静本来老老实实地在后面坐着,看见他也略微惊讶,这会默默上去装好摄像机,摆在讲桌前面。她可是导演系的,手艺纯熟,还问了句:“老师,开机么?” 褚青特感动,妹子你太贴心了,忙道:“开机,谢谢。” 总算都鼓捣好,他开口道:“郝老师上次给大家留了作业,今天的课就是你们依次上来表演,不用担心,郝老师事后会看录像,根据你们的表现来给成绩。”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最前面,旁边就是摄像机,手里拿着名册和笔记本,开始一一点名上来。 每年的培训班,人都特少,有二十人就算爆发了,今年却足足三十多个。而且都是白白嫩嫩的小鲜肉,一眼扫过去,怕是连个二十岁以上的都没有。 都是还珠这把野草惹的祸,烧着了多少人那个不着边际的明星梦。话说像这样的野草有三把,98年的还珠,02年的《英雄》,05年的超女,经过这三级跳之后,中国的娱乐圈才算真正进入了辉煌时代。 郝戎的作业没命题,就是自由发挥,可以搭组,也可以独角戏,时间在五分钟左右。 这些孩子根本没有表演基础,完全就凭着一脑子幻想和冲动,什么生活体验,真实自然……那是神马东西? 褚青难得没有任何吐槽,连在心里默默嘲讽都没有,很认真地在看,也很认真地在记录每个人的特点,给出的点评也极其中肯委婉,满满的鼓励和正能量。 在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把小香扇,保持一个动作扑腾了五分钟后,总算扑到了一只蝴蝶,然后很开心地结束。至于褚青为毛能猜出她扑的是蝴蝶,因为她报的小品名就叫扑蝶…… “崔楠是吧,”他问,“你是北京人?” “嗯。”小姑娘也不过十几岁,睁着大眼睛满心期待。 “你去过乡下么?”褚青接着问。 “去过啊,我外婆家就在乡下。” “那乡下都有什么?” “有猪,有鸡,有房子,有花有草,还有大野地,我在上面跑了半天。”小姑娘很认真地回想。 褚青笑道:“那你跑的时候高兴么?” “当然高兴啊!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说着就咧开了嘴。 “野地里有蜜蜂么?” “有啊,还差点把我蜇了。” “那你是怎么躲的?”褚青起身,往旁边一闪,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 “才不是你那样。”小姑娘想了想,蹲下身子,伸出手,似想摸一朵花,然后猛地缩回,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道:“我是这么躲的。” 她忽然兴奋起来,道:“不光有蜜蜂,还有蝴蝶,好多好多,我抓住了三,啊不对,四只……” “好!”褚青拍了拍手,道:“你回家就照这个顺序自己再演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同的。下一位!” 同学们一开始很奇怪,这两只怎么就唠上了,直听到这里,才咂巴出点滋味。不过也都是孩子,有懂的,有不懂的,有似懂非懂的,总之大多都有点收获。 褚青这两天拼死复习了下那什么斯基的表演体系,也就是他最认同的那个观点:任何表演都要合乎心理逻辑。 他就牢牢记住这一条,点评的时候也尽量往这个方向上去引导。不奢求学生们能有多少体会,他自己都没整明白呢。只希望他们在表演的时候,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而不是说只会用夸张搞笑的动作和表情引人眼球。 然后,就到了张静。 她收回看向某人的那种欣赏钦佩的眼神,慢慢上前。演得也很简单,大意就是一个学生在看放榜时的心理变化。谈不上出彩,只能说中规中矩。 等三十几个人全都来了一遍,时间也差不多了。宣布下课后,褚青对张静眨了眨眼,这姑娘就不急不慢地坐在那收拾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