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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拿过那册子,问:“这个是啥?” “说是教材,我也不知道干啥用的。” 范小爷翻了翻,道:“哦,这是上台词课用的,就是教你怎么说台词,照着上面练。” 她在上海上的是谢晋表演学校,虽然没中戏那么专业,但对这些东西也都门清,给他解释了下不懂的地方,褚青第一次觉得找个艺术院校毕业的女朋友还是挺靠谱的。 “对了,何姐来电话了,说开机时间已经定了。”范小爷忽道。 褚青问:“哪天?” “下个礼拜,嗯,十五号,让大家都去。” 说到这,范小爷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是她非磨着褚青演还珠二,他也不用跟上学掺和在一块,以后肯定就是剧组学校两边跑,会很累的。 褚青倒没想这个,他想的是,十五号……那十六号,就是这丫头生日了。 第四十九章 上课 清晨,天光初色。 褚青想是有些兴奋,起得太早了。从他家出发,骑车的话顶多三十分钟就到了。八点半上课,他五点半就起了,洗漱完毕,闲着没事干,索性出门。 出了小区,过三里河至平安里,再往前,就是后海,过了后海,就到了南锣鼓巷。 晨霭中的北京有种别样的安静,褚青蹬着那辆破车,直到了南锣鼓巷的巷子口,才下了车。 巷子里从南到北是条单行线,并没完全改成步行街,车辆还是可以通行的。但街道太窄,物件又多,骑着车都怕撞了,他就推着车子慢慢地走。 灰砖青瓦,朱檐碧柱,一座座老式的四合院,不时可见的半角门……这巷子比晨色更加静谧,跟巷外的大城相比,一个似白日间的活泼少年,一个似慵起梳妆的少女。 胡同里住的都是北京老人儿,此时也起床作息。说话带着特有的京腔,锅碗相碰,开门关门,骑着车子送孩子上学,还有老人家逗鸟的声音,让这静谧中起了一点喧闹。 再往北走,就到了东棉花胡同,还没到胡同口,褚青就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不知从哪座宅院哪方灰墙后面传来。开始听不太清,纷纷杂杂似好多人在说话,后来索性停下脚步,站在那细听。 “我爱咱的大清国,我是怕它完啊!” “噫噫噫……啊啊啊……” “当我们摆脱了此垂死之皮囊,在死之长眠中会有何来临?” “风停了,雨住了,雪白的云层里,射出了色彩缤纷的阳光。霞光万道的云空,搭起了虹桥。” “……” 有的像京剧生旦一样的吊嗓子,有的只是孩童玩耍的绕口令,有的是愤怒深刻的王子,有的又是老北京茶馆里的茶客。 这些声音和着晨霭在这巷子里飘散,褚青可没觉得美妙动听,他不晓得台词的出处,只当是一群咿咿呀呀的神经病。 听了一会,觉得无趣,他才推着车子进了校门。 缓缓往里走,路过那块小得可怜的操场。往南面,是一溜仿旧式的平房,那是声乐室,房前有着一溜的檐廊。 檐廊下面,外面的空地上,甚至操场上,都有学生在练台词,或清脆洪亮,或柔美灵动,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朝气蓬勃,这是独属于象牙塔里的一道风景。 学生们是在做晨功。 每天早六点到吃早饭之前,表演系的学生都要出来活动身体,拉嗓子,练发音,练台词。低年级一般是绕口令和简单的台词,到了大三,就逐渐变成诗歌散文,长篇独白什么的,这些都要在出晨功的时候练习。 中戏对专业课的要求和管理极为严苛,学生出晨功都是要记考勤的,不管天冷天热,刮风下雨,这都是雷打不动的规矩,几次不出就算旷课,然后就要处分。 人都说升级有三大招:打怪,寻宝,混学院。 哥终于也混到这程度了! 褚青坐在那间小教室里,看着不算窗明几净的屋子,他此时还不清楚自己在这里会获得什么样的成长。只是感觉太久不上学了,居然有点紧张。 今天有四节课,上下午各两节。艺术院校的课较其他大学不同,很少有大课,一般都是小课,而且像表演课、台词课这些都要封闭教学的,不许外人旁听。教室也有特点,都是椅子在四周围一圈,中间露出空场来,那是留给学生表演的。 即便是理论课,老师也会不时叫学生上去表演,极其注重实践,教材自然也少,都是老师在讲,学生在做笔记。 褚青就正在很认真地记笔记。 上午两节就是那个表演元素概论,老师在黑板上刷刷写下几行字,什么五力六感的,什么观察力、想象力、分寸感、幽默感……然后就围绕这几个词,足足说了一上午。 褚青开始觉得好复杂,听老师一讲解,果然好复杂。 云山雾罩地听完,等到下午实践的时候,才有点明白了。 大家围成一圈,老师坐在中间,手里捏着一摞卡片,叫同学们一个一个来抽,然后照着上面的要求表演。这种形式其实是很直接的一种接触,大家都还不熟,最先上去表演的都有些放不开。 一个抽到“走进已开演的电影院,一片漆黑,找不到座位”的女生,先是站在中间迷茫了一会,然后居然手搭凉棚,放眼望去…… 接着还有抽到“复习功课,听见老鼠咬东西”的,或者“饿急了回来,吃了变味的饭”,和“屋内有怪味……”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