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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白衣人勉强付以一笑。不过讲真,他极少对一个人上心到这样的程度,甚至逾了对遇桥的关切程度。倘若让他解释解释原因,他恐怕还得深思上一些时辰。假使是个女孩子还好说,但那偏偏是个少年。 “那个……神君。”一个不弱不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时辰要到了,您准备何时出发?” 余光里,那只是一名在天神手下负责的仙官。 白衣人冷冷望去,但还是凭着原有的修养尽量平心道:“你们的天神很着急这件事?” “呃……也不是,我只是想向神君求得一个准确的时间,这样也好有相应的安排。”仙官没觉察出什么不妥,自然而然就向白衣人解释起来。 “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可否请你暂时回避一下?我尚有其他事要交代,停顿不得。”白衣人看也不看那人,自眸中透出的威慑顿时迫得周围的气氛密不透风。 仙官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暗叹自己方才确实云里雾里就做了这么出格的事,居然想用着平辈的语言和陵光神君说话。兴许是被方才陵光神君和天神的对峙冲昏了头罢,心底难免对陵光神君的态度稍稍变了一变。当即深深俯下了身,慌忙道:“神君息怒,是我逾矩了。我……我这就告退。” “等等。”白衣人喊住那人,随后道:“如你是要汇报于天神,就告诉他,十分钟后即可出发。”其实主要还是不想待会儿还要被这些人烦扰一次,他甚至没想过要带其他人去青龙殿。不过天神是如何安排的和他也没多大关系,他就遵循着规矩告知天神一声,也应算是很尽职了。 “好的,神君。”仙官得令后,对方是何样的脸色他也不敢留意,匆匆忙忙就退下了。 直到只剩下他们,绛天转过头,对玄冥道:“你先去吧,麻烦你了。” 玄冥还记得绛天方才的话,道:“你方才不是说还有其他事要交代?”不过瞧着白衣人稍显不自然的脸色,恍然了:“好,我知道了。” 他猜的不错,绛天确实没其它要嘱托的事了。方才不过是不喜那仙官的打断,胡乱谄出一个借口罢了。 玄冥脸上若即若离的笑,敛去后当即道:“你……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青菱吗?”若是让青菱得知陵光神君甘愿取下自己一半的心来化作其封印的一部分,怕是只剩懊悔和不解了吧? “没那个必要。”白衣人的话很轻,顷刻间便和着尘土散在风中。 “好。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玄冥尊重着绛天的意愿,见他如此说,自己也就主动将话题止步于这。 玄冥离开后,相继地,白衣人将青菱托稳了,脚尖离了地。御风下,离开天界。 如他所想,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对天神或是那些仙官多说什么。他才刚离开天界没几里,就觉察到后边就有天界的人跟了上来。他们对自己的行踪倒也没有遮遮掩掩,就那么坦荡地跟在其身后。 天神说是要派人护送着他,避免途中出现意外。在绛天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再不能蹩脚的理由,用来掩饰监督视察的本意。绛天无谓了,也没有非要将身后那批人赶回去,他们爱跟着便跟着罢,与他也无关。 不出一刻钟,青龙殿就现于眼前。俯视而下,无意中瞧到还在嗜睡的少年。他这次应该真的累了,法力消耗过大。虽然脸色润泽了不少,但绛天察觉得到青菱体内的法力内力还是处于欠缺不足的状态,因而才会这么地嗜睡。 他真的不忍心,叫醒怀里的人。不忍告诉他,他要在法力尚未恢复的情况下,接受近千年的封印囚禁。 白衣飘然,飘然落至青龙殿跟前。从他赶到因魔化而昏厥的青菱身旁那时起,他就一直是抱着这人。到现在算来也有近一个时辰了,居然也没有觉着累。 青龙殿大门轻启,飘来阵阵尘烟。他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还能出此而不染一尘。 身后的脚步窸窸窣窣,不用想,乃是那些人也跟了进来。这些仙人也没有催促没有发过一言,只是在后边候着,就真的只是在督查他们罢了。 白衣人不想再费口舌和这些人做无谓的交流,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再次把目光放在那少年的脸上。 一掌汇集着幽美和煦的光,他一面往那人身体里度入内力以缓下接下来的疼痛,一面将手隔着几掌的距离,一点一点取出他的心。 虽不是用生剜的方法,但强行从神兽体内剥离心脏,此等疼痛不是一点内力就可抵的住的。果不其然,怀中的少年不自主咬着唇,眉心合拢。 不忍看过他的神情,白衣人别过了头。心下一横,手一抬,整颗心已悬浮于他手心上方。再一眨眼便没了踪迹,乃是他收了起来。 怀中人顿时面色煞白,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这远胜过剥皮抽筋的非人的苦楚,让青菱不得已微微启了启眼皮。 “青菱……”他启唇,轻轻道了一声那人的名字。与此同时,手心处运了点内力,渡给了怀里的人,强行让那人清醒些许。 怀里的人的身子正在接受着他的法力,眼睫在微微颤抖,好似幻蝶一般轻轻在那舞着,安静地舞着。不一会儿,那人就开阖几番地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绛天,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火鸟?”青菱虽疼的厉害,但仍迷迷糊糊着。好在他反应不算迟钝,睁开眼缓和了片刻当即就发现了周围环境不大对劲,略去了身上的疼痛,转而问:“这里……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