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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鸿剑的剑刃湛亮如水,亦如月色般清凉,寒意逼人。 他抬起头,看见一身月白劲装的青年。 对方悍然而立,垂剑向地,直视前方的面容冰冷肃穆。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褚楼。 “待着,”褚楼一字一句道,“守好你师父。” 可你一人……又如何能应付四人? 秦松欲言又止,伸出手探向他的背影,又犹豫地放下。 白柳畏惧地小声道:“小松,你不去帮忙吗?” “我、我现在不能去,”秦松沉默片刻,握紧了佩刀,“可我迟早会去。” 他已经完全明白褚楼的决心了,也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等到褚楼坚持不住,就是他冲上去的时刻。 褚楼心绪平静,持剑一步步走向那四人。他自然要将战场尽可能地拉到更远的地方,远离秦凤池,并且拼尽全力,拖长时间,耗损对方的战力。 这样,等到小凤凰调息好,就能最大限度的脱身。 “你们只有四人吗?”他手腕轻抖,轻鸿剑在他手里发出兴奋的鸣叫。 为首一苗人沙哑道:“对付你们,何须人多?” 褚楼却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那就……太好了。” 四名苗人前后站立,苗刀无鞘,发出森冷的锐光。 他们确实不需人多,甚至不需要动刀。 这四人放眼江湖,也足以傲视群雄,他们本人便是一柄利刃,站在那里,身形蓄势如满弓,随时即将疾射而出。 褚楼并不畏惧。 他有本事,有好剑,还有必须守住的人。 这些东西通通都会变成他的力量,而意志,在搏杀时,一直要高于内力和剑术。 “小娃娃,你会死的。”那苗人的表情掩盖在刺青下,语气遗憾道。 褚楼咧嘴一笑:“你也会死的,前辈。” 他忍住没抛出那句“人固有一死”的名句,自个儿琢磨一番,又险些笑出声。 苗人纳罕地看他:“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临死还能笑出来。”他赞赏道,“我还当汉人都是孬子,你倒有勇气……真是可惜了。” 褚楼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想拖延时间,谁想配这些人聊天? “嘿嘿,小娃娃,你若想拖延时间,可是打错了主意。”苗人嘎哑地笑了起来,握住刀柄摆了个起刀式,“来吧,让某领教你们中原人的本事!” 下一秒,他便如一道黑影,直扑褚楼。 “来就来!” 褚楼厉声道,长剑在手上转过变成刀式,迎难而上! 两人一人握刀一人持剑,刀剑相撞划过一串火花——苗人大吃一惊,他的刀厚重坚实,这人却能以剑相扛? 褚楼大笑一声,反手削下,强压苗刀划过半圈砍向对方的膝盖。刀刃即将切入骨肉的一瞬间,两侧冷光扑面,杀气如针,两名苗人上前支援! 那两柄刀来势更加汹涌,配合默契,同时银月如钩,从下挑向褚楼的剑。假如他坚持不退,那这两柄刀便会毫不迟疑地切断他的双臂。 褚楼自然不得不退。 他脚跟点地,猛地朝后翻去,身形蹁跹,轻如浮萍——就在此时,第四名苗人跃过其余同伴的头顶,利箭离弦刺向他的脸。 身后便是山隘石壁,他退无可退! 褚楼咬牙用手撑了一下,举剑反冲了上去,两人须臾间便过了十几招!对方刀势澎湃连绵不绝,他却年轻力盛,剑路轻巧灵活,两人一时之间竟不相上下。 可另外三人终于加入战局,他们四人配合得严丝合缝,两人上路,一人中路,一人下路,将褚楼逼得连连后退,再次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你便弃剑投降,我可饶你不死——”为首的苗人竖刀指向他。 褚楼牢牢地挡在山隘前,气息微喘。 他冷笑一声:“我此时弃剑,与求死何异!” 那苗人仰头狂笑,刺青仿佛蠕动的黑色长虫,在他脸上扭来扭去。他与其他三人动作一致地举刀,摆出必杀的刀阵,而对面只是一名孤零零的年轻人。 褚楼心知,这几人身如一体,唯有逼退其中一人,才能解山隘之危。他劲灌内力到剑刃,眼神愈发凶悍,俯身虚握剑柄,竟然是拔刀的架势。 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嘶鸣。 两方同时动作! 褚楼紧紧盯着正中那名苗人,右手猛地抽剑,借助那一瞬间迅猛无比、一往无前的去势,矮身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刀刃切入了他的大腿,血溅出,却也无法挪动! 他将长剑当刀,狠狠割进了对方的喉咙。对方竟有罡气护体,慌乱之下护住喉咙,他的剑只进去毫末,再也无法寸进! “啊啊啊——————!!”他狂吼着灌注全部内力,剑刃突然整个切进了苗人的脖子。 一颗头颅凝固着惊愕的表情飞向了悬崖边。 “阿兰!” 一人惊叫。 两人激怒! 褚楼来不及后撤,背上忽然剧痛,正被一刀砍中。他痛叫一声,却运劲肌肉,夹紧了那刀刃,一剑反转,看也不看向后刺去,正是一招“反弹琵琶”! 那矮个子苗人未料他竟还能这般,被迫弃刀,侧身躲闪。 “爷爷要留疤了!”褚楼红着双眼怒吼,“狗贼纳命来!”他反手拔刀,将那刀凶狠地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