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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此时不同于彼时,臣自有臣的本分。”他坦然道。 新泰帝失笑,冲他摆手:“行了行了,我一直说不过你。你此行去洮州可有收获?” 赵义清严肃道:“臣命人看牢了洮州朔州丰州和西海卫所,此次马喇国内乱,却殃及边境州府,臣怀疑边境三州有人勾结马喇国和藏国。” 新泰帝久久沉思。 他开口道:“褚志海是可信的,是吗?” “褚将军忠肝义胆,”赵义清肯定地点头,“故而,臣将部署关键交给西海驻军,由褚将军见势机变。” 新泰帝确实消瘦许多。 他一直给荣太妃守孝,饮食寡淡,再加上前朝施加的压力,难免不憔悴。此时赵义清见他衣服素净,更衬得人少了血色,不过这反而令他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凌厉。 “西海有褚将军,我不担心,”新泰帝摩挲了白色的玉石棋子,“关键在于京城,在于我。若我倒下,西海危矣,只要我能立住,西海自然无恙。” 他说罢自嘲一笑。 要说立不立得住,这应当是一朝天子刚继位才要操心的事儿。未料到他都当皇帝十年了,还得担心御座能否坐稳。 何其可笑! 赵义清却自信道:“皇爷担心什么?皇爷乃是真命天子,天命所归!何况还有臣和秦大人,臣在一日,就会好好守护皇爷左右。” 他不愿多说这些让新泰帝颓丧的话题,转而提起魏王的事情。 “九府衙门一直盯着魏王府,魏王除了进出皇宫看望太后,闭门不出,期间只有他的妻弟陈琛上过门。国舅府也大门紧闭,并不曾与魏王接触。” 新泰帝推开棋盘,语气淡定:“你想问他可还有野心?” 赵义清笑道:“野心,魏王殿下从来不缺。臣只是想确认他与毒蛊案有没有关系。” “他这人,骄傲自负,”新泰帝哂笑,“若他有什么地方还令我高看一眼,就是剩下的那点孝心了。”言下之意,假如卫修恪掺和了毒蛊事件,在他眼里便是无可救药。 他也日日去慈安宫,卫修恪往往会避开与他单独相处,也不会刻意表现对太后的孝顺。但是对方眼神里的伤心和焦虑,以他来看并非作假。 “言致认为,这一切另有其人,想要离间我与魏王、白氏一族,最好让我们内斗。” 赵义清点头:“臣也直说了,大皇子一脉不得不防。假若与魏王无关,此事的既得利者便是大皇子。” 因为新泰帝一直不立太子,而中宫又无子,致使很多人认为,这是新泰帝对圣人和白家的保护。他将来很可能效仿先帝,到最后才宣布继位者,好护住圣人和白氏的地位。 可如此一来,大皇子无法名正言顺地发展自己的势力,获得前朝世家权贵的支持。谁又知道,未来的几十年里,圣人会不会生下嫡皇子,又或是有其他的皇子出生? 新泰帝对他的推测,却反应平淡。 “你只管继续探查,无须顾虑其它,”他冷淡道,“如果真与大皇子有关,涉及朝纲,我身为皇父也不能包庇他。” 他无意间看向窗外,发现一只蜻蜓懒洋洋地飞过,表情逐渐变得柔和。 “要下雨了。” 赵义清跟着望过去,见外头有更多的蜻蜓低空飞过,随口道:“一层秋雨一层凉,咱们这儿的夏天要过去了。” 是啊……夏天要结束啦。 新泰帝想起那艘正在南下的船,等那船上的人回来,希望带回了好消息。 此时的官船行至魏州府附近,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嘶……”褚楼在窗边缩了缩脖子,对秦凤池说,“你知道有个谚语吗?” “知道,”秦凤池靠着床看书,漫不经心道,“一层秋雨一层凉。” “真得凉啊,”褚楼吐槽,“我衣服都是透气的料子,这下好了,冻死了!” “……” 秦凤池没吭声,半晌无语地抬头,就见褚楼浓眉大眼的,缩成一团,瞅着他不说话。 “干什么?” 褚楼幽幽道:“人家都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令人珍惜……我都这么暗示你了,你一点反应没有。”他委屈地控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果然这话适用于任何情侣! 秦凤池简直匪夷所思:“昨晚我抱着你,你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昨天……”褚楼眼珠子乱转,显然是想起来了,开始后悔自己没事找事,“哎,好冷,我去翻翻我的衣服。”他刚准备走,秦大人伸出一只长腿将他拦住。 “现在想走?晚了!”秦凤池冷笑道,“我替你回忆一下,你昨晚做着梦还踹我四五回,醒来了嫌我抱你热,非要跟我猜拳,谁赢谁睡地板——” “最后我也没舍得让你睡地板啊,”褚楼振振有词地瞎扯,“反倒是你,哇,这么记仇,何止是小心眼?鸡心吃过没,你简直就是小鸡心眼啊!” 秦凤池气到噎住,反问他:“那你要如何?” “我啊……”褚楼嬉笑一下,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直接把他搂个满怀:“我就这样啊!” 他心满意足地使劲蹭着美人的俊脸,撅起嘴巴往秦凤池脸上连亲几下,满意道,“褚少侠雨天送温暖,哎,我就是比你温柔多了!” 秦凤池无可奈何地擦擦脸上的口水,单臂回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