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和解
华夏，这个拥有五千年灿烂历史的国家，无论是哪个时期，都不缺乏品格高尚的人，也正是这些高尚的人，让这个民族延续了五千年，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而不倒。 杜威无疑是其中之一，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是现今这个时期唯一的一个。 且不说与他同样出生入死的潜龙队员，即使是在国内和平世界中，保家卫国的战士之中，又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奉献给这个可爱的国家。 也许有人会说，高尚有什么用？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放着上亿家产不要，这样的人叫做愚蠢，而不是高尚！ 他们并不知道，如果和普通人一样，那又怎么能称之为高尚呢。 金钱，也许很重要，但是有些人的眼中，金钱，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与他们心中坚持的信念相比，一文不值。 早在上个世纪98年那场大洪水中，年仅20岁的李向群，活活累死在大堤上。 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富二代这个词，否则他便是活脱脱的富二代。 然而，就是这个富二代，明明已经休假在家，得知洪水泛滥，知道自己的部队要奔赴抗洪前线，义无反顾提前归队，身患重病也不下大堤，昏倒了醒来后，拔掉输液的针管又冲上前线，最终因劳顿过度而牺牲。 他的父亲，那位百万富翁，在儿子死后强忍悲痛，为了替儿子完成希望，留下来替儿子抗洪，已经40多岁的人，却连扛了40多个沙包，多次跌倒又挣扎着爬起来。 他们没有钱吗？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他的家庭便已拥有数百万家产，虽然不是很多，但也绝不是那个年代的人能够随便拥有。 也许有人会说，李向群是军人，那是他应该做的，因为他花了纳税人的钱，所以与高尚无关，是个人都会爱钱。 没错，那是李向群的职责，但并不等于所有人都爱钱，即使爱钱也不是为了自己的享受。 有东方明珠之称的港城，有这么位明星，他什么戏都接，哪怕是烂片也无所谓，有人说他钻到了钱眼里，却不知道他用那些拍烂片的钱，在内地的偏远地区，建起了百所小学。 他也是高尚的人！ 所谓高尚，无关职业，只在于心。 尘世中的凡夫俗子，无法做到高尚者所做的事，但至少要对高尚者保持最基本的尊重，而不是去肆意污蔑。 杜母在这一刻，深深地感受到，儿子与他的父亲一样，都是真正的高尚者。 再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不禁愧疚地低下头，泣不成声道：“威威，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爸，你，你能原谅妈妈吗？妈妈，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杜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像是祥林嫂一样，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抱着儿子放声号哭。 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年做错了。 纵有上亿家产又如何？ 视如己出的公婆与深爱自己的丈夫都已不在人世，儿子又对自己爱理不理，这些感情是钱能够换得来的吗？ 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宁愿不要这亿万家产，也要与家人呆在一起。 辛苦总会过去，幸福就在身边。 杜威长长吸了口气，母子连心，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悔意，虽然这份道歉来得太晚，但终究还是来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既然今天来看我爸，就都算了吧。” “谢谢你，威威，妈妈谢谢你！” 杜母高兴得抹去脸上的泪水，又小心地问道：“威威，妈妈想和你一起过年，可以吗？” 既然已经原谅了母亲，一起过年自然也不是什么问题，杜威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好吧，我们也有十多年没一起过年了。” 杜母欣喜不已，但心里仍然还有些许遗憾，杜威还没有叫她一声妈妈。 “不着急，总有一天，儿子会重新叫我妈妈的。”杜母如是想道。 杜威已经记不得有几年没有在家里过年了。 爷爷奶奶去世后，父亲还在冰剑，每年过年都要战备值班，他也跟着到部队去过年。 后来父亲去世了，他又到了冰剑，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每次休假也不会选择过年的时候，还在部队过年。 本来以为今年要独自一人过年，没想到母亲却回来了，还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母子也算是和好了，只是杜威心里多少还有点坎，一时间还叫不出妈妈两个字来。 杜母又提议去给爷爷奶奶上坟，虽然杜威已经去过，但还是陪她一同前往。 到了爷爷奶奶坟前，杜母又是痛哭一场，向逝去的二老忏悔。 从墓地回来，母子俩便去了超市。 既然过年，当然少不了准备年货，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杜母却恨不得把整个超市都买回来，如果不是杜威硬拉着，估计真有这个可能。 杜母恨不得把多年欠下的亲情全都给补上，又要拉着杜威去买衣服。 杜威坚持拒绝了，让杜母还很伤心地又流了通眼泪，直到最后他解释在部队用不着那么多便装，杜母才收住泪水。 刚刚回到家，杜威的电话就响了，楚楚的来电。 “杜威，做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 两人刚刚坠入情网便分开，电话打得特别勤，像今天这样大半天没有通话的情况，几乎不存在。 杜母听到是个女孩的声音，立刻期盼地望向杜威，目光中流动的含义，是想让他把女朋友介绍给自己。 杜威略微犹豫了下，说道：“我，我妈回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叫妈妈了，这个称呼说出来有些含糊，虽然不是对自己叫出来的，但也让杜母喜上眉梢，心里比吃蜜还甜。 楚楚在电话那边楞了下，她知道杜威母子已经失联好多年了，没想到今年竟然回来了。 不过很快，她便高兴地说道：“恭喜你啊，伯母回来了。” 杜威轻轻嗯了一声，拿着电话回到自己的房间。 杜母望着关闭的房门，眼中流露出一缕失望。 房间里，楚楚在电话里问道：“怎么，我听你声音不对劲，是因为伯母回来不高兴吗？” “我也说不清，我本来挺恨她的，但是看到她哭着向我忏悔，我发现自己又恨不起来。”杜威回道。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妈妈。虽然她当初做的不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她也忏悔了，你就原谅她吧……” 楚楚缓缓地开导，杜威默默地听着，心结渐渐打开，说道：“其实我已经原谅她了，就是心里还有道坎，听你这么一说，那道坎算是迈过去了，谢谢你，楚楚。” “和我还这么见外，我可不高兴了。”楚楚故作生气道。 “好，那我不谢了，有贤妻如此，夫复何求”杜威笑道。 “讨厌！”楚楚嗔道。 两人嘻笑了几句，杜威说道：“还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关于伯母吗？”楚楚问道。 “真聪明，就是关于她的。她在南方开了家公司，做得还不错，想让我退役去接手……” “你先别说！”楚楚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猜你肯定没有答应。” “嗯，我没答应，知我者，楚楚也。”杜威承认道。 “嘿嘿，这才是我认识的杜威嘛，你要是能答应的话，当初就答应我爸爸了。” 楚楚丝毫没有觉得遗憾，反而感到高兴，然后问道：“对了，伯母知道我吗？” “她只知道我有个女朋友，我还没有和她详说呢。”杜威说道。 “不介绍我，差评！”楚楚哼了一声，然后大方地说道：“把电话给伯母，我自己介绍。” “这……”杜威犹豫了下，说道：“好吧，我把电话给她，不过你不要说漏了，就说我在部队服役呢。” “嗯，我知道了，不会让伯母担心你的。”楚楚说道。 杜威打开房门，看到母亲正在整理买来的年货，嘴上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叫说道：“妈，我女朋友楚楚的电话，你和她说两句吧。” 啪！ 杜母惊喜得手上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儿子不但叫了她妈，还要让她和未来的儿媳妇通话，此刻杜母觉得这简直就是最开心的事，比签了上千万的合同都要开心。 她把手在身上擦了擦，仿佛怕弄脏了手机被另一边的儿媳妇看到，小跑着过来接过手机，用手捂着话筒低声问道：“威威，是叫楚楚吗？” 杜威点了点头，杜母这才对着手机亲热地叫道：“是楚楚吧，威威总夸你呢，说你又漂亮又聪明，人还特别好，阿姨早就想见你了。” “伯母好，我是楚楚，杜威也和我经常提起你呢……” 两个女人在电话里亲热得聊了起来，杜威则无语地站在旁边。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谎对于女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他明明没有和她们中任何一个说起太多，但是在她们的嘴里，却仿佛他时刻都把另外一个挂在嘴边。 当然，杜威知道，无论是楚楚还是母亲，都是为了自己好，这些话虽然是谎言，但却是善意的谎言。 他望向窗外，窗外繁灯点点，这样的对话会在无数个家庭里发生，这样的情节也会在无数个家庭里上演。 这就是家，这就是他要守护的地方，用生命守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