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篇 失策
“得手了!” 然而就在魂之哀伤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同时,不同于宋成杰眼神中的呆滞,他手臂上的坚利之盾突然闪出一道血芒,旋即一对羽翼一般的血色巨盾叠附着不下几十道防御烟魔法轰然砸落在了两人之间,魂之哀伤的锁链被其全部挡开。 “挡开了我的控魂银锁?”起初也是微微一怔,不过旋即魂之哀伤也反应了过来,想起曾经与斯塔兹甚至更早与血族战斗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自己的控魂银锁直接攻击,对手们一般都会选择使用其他的烟魔法先张开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来挡开自己的锁链,“动作倒是挺及时,不过那应该不是你的本意吧?” 现在的宋成杰在魂之哀伤的眼里与睡着了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周身的烟魔法让他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但也正是因为异于自身的力量的侵蚀,宋成杰现在的意识相当模糊,魂之哀伤可不会觉得这是宋成杰的反击。 其实正如他所料,此刻的宋成杰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一切都宛如梦境一般。他的意识本就因为曾经自爆了精神世界而远比普通人都要脆弱,平日里有风之叹息扶持着倒是没什么,脑中的术式更是能让他显得比常人更有精力。 但在血族烟魔法的侵染下,宋成杰的意识早就被彻底瓦解,其实现在他的行为几乎全是靠着血气的牵拉来完成的,就像是单兵的机械外骨骼一样。 抿了抿嘴唇,魂之哀伤稍稍朝后退了两步。他的能力是同调控制,但如果坚利之盾一直制造阻碍自己锁链的结界的话,自己的力量就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这样下去别说是困住宋成杰了,恐怕马上局势就要演变成自己单方面的防御了。 果不其然,在看到锁链被盾牌外的结界轻而易举的挡开的同时,坚利之盾上的血气更加浓郁了起来,羽翼一般的盾牌如同正与展翅飞翔一般悄然展开,与此同时空气中渐渐弥漫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毫无征兆的,魂之哀伤左肩旁的一条锁链突然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已经开始攻击了?”惊讶万分的看着从耳边不受控制呼啸而过的锁链,魂之哀伤的瞳孔瞬间缩的针尖一样。多久了,究竟多久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究竟多久没有什么人能够突破自己锁链防御网的探知让自己真切的感受到威胁了? 内心看似在其沉睡间被抚平的狂热再一次被激起,魂之哀伤的眼睛缓缓睁大了起来,索性撤去了所有缠绕身周用于防御的锁链,身体上缠附着的链条不断的摩擦、拉紧发出刺耳的声音,四周空气中丰富的元素被其疯狂而贪婪的捕捉、同化。 自从在所罗门海与路西法一战之后自己就愈发的怀疑了起来,自己并非是渴望灵魂被撕碎的声音,而是渴望战斗时发自灵魂的那种狂热,否则自己这段时间的沉睡也不会只剩下这种心情难以抹去,或许正因为这是自己真实的感情,相比于另一个自己的其他方面才更加难以清除吧。 空气中的血气已经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在炙热的空气中氤氤氲氲颇有一番境意,只是这里并不适合观景,普通人只是呼吸一口这样的空气说不定就会连前天的饭都从胃里吐个干净。 自身化作一道利刃,魂之哀伤陡然冲了过去,随着他的拳头无数锁链从虚空中爆射而出,小小的拳头瞬间便被缠绕上了一人多高的锁链,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铁拳。 血翼一样的盾牌微微一颤,弥漫的血气就凭空被什么斩断了似的划过几条极为纤细的空隙,而与此同时魂之哀伤的一只眼睛却转的飞快,右手由锁链凝聚而成的短刀飞快的划过周身,只见刀身上突兀的闪烁起道道火花,崩碎断裂的锁链不停的向四处抛飞出去。 另外一只眼睛死死的盯住那面挡在两人之间的盾牌,魂之哀伤可没有时间去感叹什么,这种久违的压迫感他在实战中已经太久没有遇到,不过想想也是,坚利之盾与控魂银锁本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相互交战最多的两把武器了,以至于后来烟耀跟魂之哀伤都脸熟的很,恐怕能与那时相比的,就只有他只接触过一次的旧世遗民,类似于路西法之类的了吧。 终于欺身而近,魂之哀伤的铁拳轰然砸在了盾牌之上,无数锁链瞬间便刺入其中牢牢掌控上面的各种烟魔法,但这一击的得手却并没有让他有半点的松懈,而与此相反的魂之哀伤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拳与盾接触的地方,漆烟的胶水一样的东西不断从盾牌中涌出,魂之哀伤当然知道那是坚利之盾里附带的烟魔法所制造出来的,但让他面色难看的却是,那东西竟如跗骨之蛆一般反过来缠附起了自己的拳头。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控魂银锁……”严重的狂热稍稍退散,魂之哀伤的耳边还回荡着拳头轰击在那盾牌上所发出的声音,但现在他所看到却并非是应声而碎的盾牌,而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抽不回来的手臂,“原来如此,盾牌外围结界的生成速度比控魂银锁同调的速度更快,所以才困住我了!” 魂之哀伤的能力堪称是绝对的,但如果被控制的结界是不断增殖,而且增值速度远比他的控制速度要快的话,即便他确确实实是在不断控制、瓦解结界,可看上去却依旧像是无数结界不断堆积起来缠住了自己一样。 宋成杰此时依旧一脸茫然,殊不知此时为了营救自己而来的魂之哀伤正面临大危机。 缠住铁拳的漆烟结界突然蠕动了起来,几息间其中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节节被扭曲的面目全非的锁链带着道道火花被飞速的甩出去一旁,虽然短时间里看不出什么成效,但几秒钟后魂之哀伤却发现铁链所组成的拳套在飞速缩小。 同调的速度是有上限的,超过了这个上限的增殖速度让他的能力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借此仅凭着物理性质的攻击就能把那些锁链一点一点的撕扯开来,而一旦血族的术式撕开魂之哀伤的最后一层防御,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 被这种狂暴的烟魔力侵入,魂之哀伤最乐观的预测就是会被撕掉一条手臂。 而似乎是为了干扰魂之哀伤的行动一样,巨盾的羽翼再一次张开,四周氤氲的空气开始发出像是波纹一般的震动,但每当血气的涟漪在空气中绽开,魂之哀伤的右臂就要不得不朝着各个方向挥舞,去阻挡足以贯穿自己锁链防御的攻击。 “宋成杰是绝对不会这么使用烟魔力的,就算烟耀说他现在是她的契约主,原本身为人类的宋成杰也不可能如此娴熟的使用烟魔力针对我进行攻击。”魂之哀伤静止不动的眼睛的视线从盾牌上缓缓移到了宋成杰那边,那双空洞的眼睛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坚利之盾中有什么东西借助嗜血冲动强行控制了宋成杰,而且还借用了他的能力。” 攻击越是强大,就越是难以掩盖声势,而能够让四周空气都被刻意强化以尽可能的不让魂之哀伤察觉,能做到这一点的在场的就只有宋成杰能够做到了。 “血气凝结成极为微小的针刺,其上附加两到三个结界术式以防我的锁链阻挡,剩下的就是利用宋成杰的能力稳住周围因攻击而波动起来的空气。”魂之哀伤说罢笑了笑,就算知道这些又能如何,现在自己还是没办法脱困,“真是失策,早知道就不冲那么近了。” 如果这时候烟耀在的话就好了。 烟耀?突然划过脑海的想法却提醒了魂之哀伤,一条锁链缠在耳边,他硬是挤出了一丝精神力开口喊道“隼人,把烟耀叫来!” 其实他也不想喊的太大声,只是现在跟那不知名的玩意打的正火热,一只眼睛死死盯住宋成杰怕他再有什么其他动作,而另一只四下转动着寻找不断攻击过来的血气针刺的眼睛转的甚至都看得出残影,就算自己有着轻而易举就能进行全域管制的精神力,可现在这种事情当真是太耗神了。 城中,已经清理出一大片废墟的隼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甚至就连几米外的苏伦都听得到魂之哀伤的喊声,不由的忧心忡忡的望向这边。 “要死啊,这么大声,不知道关爱老人吗。”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隼人抬手招了招示意远处休息着的烟耀也一起过来,本以为是事情已经办妥了,可看到烟耀依旧是就连起身都晃晃悠悠的,他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你别告诉我说你现在遇到麻烦了。” “我真的不想告诉你我遇到麻烦了。”无奈的说着,魂之哀伤看着越来越小的锁链拳套不由的也紧张了起来,这种被拽住一只手然后被无限吊打的战斗完完全全没让他感受到一丝的享受,他心中燃烧的狂热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你直接问她,坚利之盾里除了她这个器灵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宋成杰现在的样子不对劲,我现在被压制住了,照这样子下去我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刚想复述他的话,隼人突然愣住了“你都有可能丧命?开什么玩笑!我说,如果不行的话赶快撤离,只要宋成杰伤不到其他人、不会被目击就完全每问题。” 看什么玩笑,那个抬手就能翻天覆海的魂之哀伤竟然跟自己说他有可能会丧命?宋成杰无非就是出于一种被嗜血冲动夺取了意识的状态罢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而且就连意识也不应该太过清醒的宋成杰又是怎么可能做到这些的? 听着隼人的建议,魂之哀伤看了看木桩一样丝毫不动的宋成杰,苦笑一声答道“我肯定会的,为了这件事把命搭上可不符合我的行事理念。” 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烟耀也勉强听到了一些,脸色旋即也是变了。 早在宋成杰第一次被嗜血冲动夺取意识的时候,烟耀就隐约觉得坚利之盾中有不属于自己所能控制的所在,不过那时候她将之归咎于自己千年沉睡所淤积的过于浓郁的血气,因而没有更多的在意,只是清理了一遍之后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想到之前两次宋成杰爆发嗜血冲动的时候自己或远或近至少都算是在场,想来是那东西没把握能在现身之后与自己抗衡这才迟迟没有显露,而这一次自己到底是离的太远,这才被钻了空子。 “如果我贸然使用针对血族的驱魔术式,很有可能连现在已经变成这幅样子的宋成杰都伤到,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说法,能不能把范围再缩小一些?”魂之哀伤虽然说自己处境难看,但身为九大器灵之一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强力的攻击肯定会波及到宋成杰,“什么事都可以,比如我现在知道那东西能控制宋成杰让他无意识的状态下依旧能控制住风。只要能让我定性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以我的术式储备肯定会有办法的。” 迟疑了许久,烟耀却还是没有一个定论。对于自己所寄宿的宝具里为什么还会有第二种力量,其实就连她自己也完全不清楚,现在被问及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只是有个猜测“那可能不是血族的什么东西。” “不是?这不是你们血族的宝具吗,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不是血族的东西?” 摇了摇头,烟耀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准不准确“血皇创造我的时候肯定不会弄出这样的乌龙来,而自从血皇驾崩,我便跟随他的转世被那些人封印到了月亮里,唯一有可能会产生出其他力量的机会,就是当时我们三族之间还在相互战斗的时候。” “死气?” “不清楚,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存在,但能肯定的是只有那时候疲于战斗的我才不会去留意坚利之盾沾染了什么东西。” 看着血气缭绕的坚利之盾,魂之哀伤无奈于听到的答案,苦笑一声在叮叮当当的金铁之声中突然开口问道“烟耀,如果宝具被毁,你应该跟我们器灵一样还可以找到其他能够寄宿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