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篇 蠢蠢欲动的阴阳塾
潮湿的泥土散逸的芬芳被吸入鼻翼,在正午时分透过树林的阳光照耀下,宋成杰缓缓睁开了眼睛。 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也似乎毫无力气,四周的空气中仿佛还带着一点奇怪的味道。 眼前是一缕金色的发丝,白皙的皮肤正紧贴着自己的脸颊。从对方脖子里的动脉传来的微弱脉搏一颤一颤的,比起泥土的味道,少女身上清甜的气息愈发的沁人心脾。 陡然坐起身来,宋成杰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但此时他却丝毫无法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在他的旁边,正躺着微皱着眉头昏睡不醒的风之叹息,而且看上去她现在的情况十分糟糕。 为了全力抵抗侵蚀宋成杰的血气,风之叹息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防御。浓郁的血气不仅将她用灵力编织的睡裙悉数腐蚀,她娇小的身体也因为直接接触血气而被侵蚀的血肉模糊,就连在昏睡中也不住颤抖的身体就像是被直接撕掉了一层皮一样。 “成杰,我相信你。” 轰然间,少女的话语回荡在宋成杰的脑海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因为他意识的复苏而渐渐被回想起来,是自己失去理智后袭击了风之叹息。手臂上,圣风刺黯淡无光,宋成杰知道这是风之叹息愈发虚弱的缘故。器灵究竟会不会死去尚且是一个谜,但至少自己不能任由她继续衰弱下去。只是一般的治疗灵法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是如此严重的伤势…… 右臂上,暗红的臂刺缓缓颤抖,就像是自知犯错的孩子在试探自家大人是不是生气了似的。 “黑耀” “是”一道黑芒的照耀下,一袭黑裙的少女应声现身。此时的她跪坐在风之叹息的身边,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摆,深深低下的头用发丝掩盖住了脸颊,但从她颤抖着的身体和不住低落的泪水却能知道,她现在正紧咬着牙默默的哭泣。 是自己搞砸了。虽然并非是自己的本意,但作为一个血族的器灵竟控制不住自己寄宿的灵器里残留的血气,这本就是自己的失职。是我的错,都怪我……这么没用的我,眼前的少年无论怎样惩罚都是理所应当的。 “想哭的话一会给你时间。现在快点帮我。” 带着些意外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黑耀的眼泪戛然而止。他难道不惩罚我吗?毕竟是我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我知道你很自责。”宋成杰一边说着,一边掀起一股清风将四周残存的血气吹散,被侵蚀腐朽的枯木在这风中呼呼作响,“但我也知道这次意外并非是你的本意。比起自责,快一点帮助我给风之叹息治疗,不更是现在该做的事情吗” 虽然语气中带着焦躁不安,甚至吹散血气时的动作还带着点粗暴,但黑耀却听得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一丝半点要怪罪自己的意思,他是真真正正的在为风之叹息担心。 “首先用我的血模拟出这片区域的大致地貌,范围越广,模拟的越细致越好。”宋成杰没有任何迟疑,此时时间就是一切,一分一秒都格外的珍贵。话音未落。宋成杰已经抬手划过臂刺的利刃,鲜血刹那间喷出,“快我的风没有办对实体进行如此精密的定型,这任务只能你来” 要模拟出地形地貌,越精细的话要使用的血也越多,真不知道我的血能做出来什么程度? 黑耀顾不得擦干泪水,作为曾经模拟风之叹息制造出来的器灵,她的感知力也非同一般。当然,作为血族的器灵,她具有对血液极为精确的操控能力。黑耀一边抽取着宋成杰的血液,一边不断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人在失血过多的时候眼神会逐渐迷离就算是首骑也不会例外,她要极力避免这种情况。 随着血液凝聚的模型逐渐成型,宋成杰蘸了蘸自己的血在身前熟练的画出一个魔法阵,抬手一挥吹出一股微风将风之叹息轻轻的搬到了这血阵之上。 围绕着风之叹息,血阵和模型都已经完成,黑耀松了口气,却见宋成杰此时已经双手叠在胸前,看着熟悉的血阵,她的小手不禁颤了颤“这是……” “黑魔法。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着要治疗的灵法,结果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个东西。接下来我们只要用心祈祷风之叹息能够痊愈就行了,其他的杂念尽可能的消除掉。”宋成杰说罢便闭上眼睛,周身灵力环绕间陡然展开一道结界,将模拟出的地形所涵盖的范围全部笼罩在内,“这是模拟神殿的仪式,借助自然之力完成治疗。不过……对同一个伤却只能用一次,所以我也不清楚能让她恢复到什么程度。” 模拟神殿,也并非是要真正的神殿,而是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当做一个平台,通过将模拟物与现实链接,从而达到利用现实中密闭空间里的灵力进行治疗的目的。 风之叹息源于自然的风,利用自然的灵力一来是量比较充足,二来就是属性相和,如果不是借助咒术,凭借宋成杰的治疗能力恐怕是杯水车薪。风之叹息的伤口在两人的默默祈祷下逐渐恢复,然而由宋成杰的血模拟出的地形却在急速蒸发。 这便是这个咒术的限制所在。无论效果如何,只要模拟物消失,咒术就将自动解除。 一切重归平静,风之叹息的伤势依旧很严重,不过相比于刚才她的气息却稳定了不少。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宋成杰小心的抱起风之叹息,娇小的身躯在他的怀中不住的颤抖。来不及清理这片区域,宋成杰脚下陡然发力,背后展开青翼,叫回黑耀之后便匆忙的朝着支部飞去。 抱着风之叹息,宋成杰的心情怎么样无法平静。方才使用的确实是血族的黑魔法,虽然并未使风之叹息痊愈,但其效果却已经超乎了宋成杰的想象。 自从自己被那灵器中积淤的血气侵蚀,血族一些特有的黑魔法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只是身为人类的自己如果刻意回忆这些黑魔法的话就会有极为剧烈的痛楚从脑海深处传来,想必是只有当自己真正需要某种特定的黑魔法的时候那些东西才能自然浮现。 现在即便是自己逆向探知,也未曾在臂刺中发现血气,看来是之前全部都爆发掉了。不过关于这件灵器今后会不会再度暴走,宋成杰心里也没底。事到如今又不能强制接触契约,只有等宏川这边的事情平息下来之后,自己亲自带着黑耀去魔界找血族的王了。 “黑耀,你还有睡裙吗,总不能让风之叹息就这么一直挂着布条啊。”抛却了其他那些麻烦的事情,宋成杰瞥了一眼怀里一丝不挂的的风之叹息,不由的脸上一红。方才情况紧急没有在意这些,现在大体上缓下来了,宋成杰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那边没有女用的衣服,风之叹息受伤的事情又不能说出去。” “有是有,只是我的衣服是血族的黑魔力凝聚出的,给她穿上肯定会有副作用的。” 微微咋舌,宋成杰轻叹口气,索性把自己的外衣扯下来,宽大的披风就像是卷春卷一样把风之叹息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宏川市区的东方,空闲已久的高速路上隐约出现了两道人影。这里已经快要接近城区了,虽然四周已然是残垣断壁,但仍然看得出来曾几何时这里是相当繁荣的旅游景点,恐怕当时这里的经济条件并不亚于真正的宏川市区。 这两人其中一个块头相当大,全身披着厚重的铠甲,即使在这样毫无遮掩的道路上顶着太阳徒步前行,他布满横肉的头上也未曾看到一滴汗水,步伐依旧铿锵有力;而与此相对的,另一个人则是恨不得一步拖成三步走,原本应当套在身上的法袍在他手中已然代替了毛巾,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汗如雨下。 “这是结界?”身披铠甲的男人突然眉头一皱,脚步也随之停下。猛地抬手间一张符纸飞入掌心,刹那间化作一柄通体金黄的战锤狠狠的砸入地面,赫然爆发出一道金色结界,“东瀛阴阳塾,乔仓晓乔仓夕,前来拜访在这里驻守的是正义之盾吧?你们就打算这样让客人在太阳底下站着吗?”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毫不费力的将金色结界打破,过了足足两秒才传来远处雷鸣般的枪声。 “咒术弹?难道是第五元帅?”乔仓夕喃喃的说着,轻轻拍了拍乔仓晓,“看来情报有误,这里如果有两名元帅级的话,再加上会议召开的时候木下隼人必然会前来,我们动手的难度太大,要是被发现了就得不偿失了。” “确实如此,看来只能再等等了。梵蒂冈太难渗透,但这宏川,早晚能被我们拿下。”乔仓晓轻声说着,手臂一挥将战锤再度化作符纸收回,冲前面虚抱一拳算是赔礼,“刚才是我们太过莽撞了,但还望见谅,毕竟这天气实在让人不舒服,还请准许我们进入市区” 千米之外,蒋成杰趴在废墟中,透过狙击枪上的望远镜观察着那两人的一举一动,突然轻哼一声“东瀛的人果然是有所企图。所以我才不打算跟你们驱魔师有什么瓜葛,要不是我今天憋得难受到这里来过枪瘾,这两个家伙可真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了。” “巨锤展开结界,一来是为了试探正义之盾的态度,二来排除了四周所有的陷阱,这两个家伙才敢如此不加遮掩的说话。不过可惜,别说是东瀛语,就是东瀛古语我也能通过唇语读得出来。” 略微一顿,蒋成杰闻了闻放在枪托上的烟卷,给枪装上消音器后朝着另一个方向开了一枪,两人身前的结界随之解除。 “把我当成第五元帅了?也罢,至少这样他们能老实一些。”蒋成杰说着背起枪来,叼着烟便向着教堂跑去,“苏伦现在还在进行手术,宋成杰也不知去哪了,城区里无论是驱魔师还是普通人都人心惶惶……风之叹息似乎还在房间里,看来只能先找那小丫头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帝都。 “阴阳塾的使者?”正在更衣的呼延尊者不禁有些疑惑。作为接待外使的正式场合,呼延尊者要换上宛如穿越者一般的古装,但这繁杂的装扮过程却并未打扰到他的思绪,“阴阳塾,乔仓山夫那老头打算做什么,竟然在这时候派使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