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宋清月已经被陈曦的这一波操作整懵了，听见她问话，便下意识答道：“我自己做的，曦姐你喜欢就多吃点儿。”

    陈曦灌了一口温水，摆手道：“好吃是好吃，可就是有点儿咸，吃不了太多，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吃啊！”

    “可是……”宋清月看着自己饭盒里包子，有些犹豫，曦姐是一番好意，她不接受，是辜负，她接受，自己却又做不到心安理得。

    她觉得朋友之间是需要礼尚往来的，但以她目前的经济条件，似乎并没有实力做到跟陈曦有往有来。

    “哎呀，你就别可是啦，今天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吗，我可没有吃独食的习惯。看着你吃粗粮饼子，我自己吃肉包子，那我还是个人吗，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有空给我做点咸菜就行，淡一点。”

    听了陈曦的话，宋清月也就不再纠结了，只见她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下来，低眉浅笑道：“这罐子咸菜还是我在乡下时候做得呢，不做咸点，怕是早就坏了，如果曦姐喜欢，我下次一定按照正常口味再给你做一罐子。”

    “行。”

    说罢，陈曦和宋清月两人便就着咸菜和温水，享受着京大食堂的大肉包子，宿舍内的气氛是难得的轻松和谐。

    陈曦觉得是时候了，就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清月，我听小柔说，昨天下午放学你出去找零工了？有进展吗？”

    宋清月摇摇头，情绪一时有些低落，“京城实在是太大了，我刚来没两天，还理不出个头绪，今天下午放学，我想再走远一些，打听一下看看！”

    忽然，宋清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抬头问道：“对了，曦姐，你来京城来得比我早，你认不认识什么人，知道找零工的事儿啊？我不怕吃苦，也什么活儿都能干，但就是我出去干活儿必须得背着小然，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影响。”

    陈曦心道：清月真是赚钱心切，病急乱投医啊，竟然想到要跟我打听，这不是正中下怀了吗，都省得我自己引话题了。

    “我到真认识这么一个人，或许能帮你打听打听，但是清月，打零工实在太辛苦了，你难道就没想过一些别的出路？”

    宋清月一愣，不解地看着陈曦。

    陈曦则叹气道：“你看看你，生了孩子才不到一年，都把自己熬成什么样儿了。你现在天天这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要去打零工赚钱，亏空的身子养不回来，将来可是会落下病的。一旦你倒下了，小然怎么办，你不为自己想，是不是也要为小然想一想。”

    宋清月看着陈曦，微微启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陈曦的话，只能垂头道：“如今，我又能有什么出路呢！”

    陈曦接话，“怎么没有，昨天我跟我爱人闲话，他说京城的黑市可不比小地方，是个能赚钱的地方，只要你有手艺，就不愁销路。”

    陈曦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清月，你可以想一想，你有什么手艺是拿得出手的，吃的，穿的，或者用的，什么都行，如果能在黑市上打开销路，你大可不必去打零工，虽说黑市上谋生也很辛苦，但是总比打零工要强吧！”

    宋清月紧紧皱着眉头，“但是曦姐，你说这些都是生意，是生意就需要本钱，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冒这个险。”

    想她一个月16块5的补助，如果拿出来一部分当本钱，赚了还好说，可一旦赔了，她和孩子就可能挨饿，她一个大人对付一顿两顿倒是没什么，但孩子却不行。

    对于陈曦的提议，也许她以后会去尝试，但如今，她一贫如洗，她觉得还是卖苦力赚钱来得更稳妥些。

    然而陈曦却道：“清月，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可以找人合作呀！”

    “嗯？合作？”宋清月一愣。

    陈曦笑道：“对呀！合作！你出手艺，找个人出钱，赚了钱按比例分配。”

    宋清月从未想过这种生意模式，当然她也不觉得谁会无缘无故地出钱给她，她大概明白了陈曦的所指，为求验证自己的想法，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哦？找谁？又怎么分？”

    陈曦一脸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当然是我呀！”

    宋清月暗道一句“果然”。

    随后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曦姐，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我却不能白占你这个便宜，我知道你家里可能不差钱，但你也不能为了帮我白出钱啊！”

    陈曦满脸黑线：我这明明是理性投资，怎么就成了白出钱了。

    “清月，你听我说，我原本就打算出钱给我小姑子谋一份营生，她从村里跟着我和她哥来京城，我们总不能让她每天闲在家里吧！但她毕竟没读过几天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她自己干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这才提出想跟你合作。”

    “当然了，我想帮你确实不假，但也不能说，你就占了我多大的便宜，我还想让你帮我带一带我小姑子呢！”

    “再说了，什么叫白出钱，赚了钱我可是要分成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怎么能算白出钱呢。我出钱你们出力，到时候咱们三人就是合作关系，到时候一切按章程办事，谁又能占了谁的便宜。”

    宋清月犹豫不决：“曦姐，你让我再想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试一试？”

    陈曦见宋清月已经动摇，她决定趁热打铁，“大不了，头一个月我们先少投本钱，先尝试一下，如果真的能赚钱，我们就继续做下去，并且在第二个月追加投入，如果不能赚钱，那我再找人帮你打听找零工的事儿，反正即便是你现在就想打零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有活儿的，我想你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吧，不如就先试一试。”

    终于，在陈曦的循循诱导之下，宋清月决定跟陈曦合伙一试，但她却明确表示：

    赚了钱分钱她没有异议，但如果赔了钱，却不能让陈曦一个人承担损失，必须要算上她的部分，只不过要容她先欠上一阵子，等她有钱了再还。

    陈曦当然没什么可拒绝的，因为她知道这已经是宋清月能接受的底线了。

    合作初步达成，但两人都没有想到，她们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午谈成的合作，从开始便没有结束。

    第35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陈曦和徐雅依旧像昨天一样，一起往校门外走，当然今天同行的,还要加上宋清月和她的儿子祁思然小朋友。

    陈曦跟徐雅简单解释了一下,她准备给她小姑子在黑市找一门营生，正好宋清月也需要赚钱养儿子,索性她就牵线让两人一起干,互相也能有个照应，她今天就准备带宋清月回家，跟她小姑子见个面商量一下。

    徐雅当然知道宋清月的情况，也知道她迫切需要赚钱,她觉得如果宋清月真能跟陈曦的小姑子互相帮衬着做点儿什么，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再说，如今京城的黑市也不比当年了。

    早些年,在黑市，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红·卫兵抓住。

    可自从去年夏天开始,黑市就再也没人去抓,也没人去管了,现如今，黑市已经成了京城人约定俗成的购物不用票的所在。

    徐雅觉得陈曦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

    几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校门口，这时秦萧却已经等了很久。

    徐雅笑道：“瞧，你家那口子又来接你了。”

    “小曦,徐姐，你们出来啦！”秦萧第一时间便看见了妻子，赶忙推着车迎了上来，却发现妻子和徐雅旁边，还有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位是？”

    陈曦先为秦萧介绍道：“这是宋清月，我的室友兼朋友，报道那天你没见过。”

    说着，她又对宋清月指了指秦萧：“清月，他就是我爱人，秦萧。”

    宋清月抱着儿子，微微弯了弯腰，“姐夫，您好！”

    “您好您好，小曦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说，不用客气。”

    秦萧跟宋清月寒暄了一句，然后便看着陈曦，却发现陈曦根本没有上车的打算。

    他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妻子今天有了什么特殊的安排，于是他的表情微微变得有些疑惑。

    只听陈曦说道：“我今天跟徐姐和清月一起去坐公交车，你自己先回去吧！顺便告诉要瑶瑶一声，晚上多做一个人的饭，清月今天跟我一起到家里做客。”

    宋清月闻言，赶紧拉了陈曦一把，小声道：“曦姐，我不用……”

    “什么不用，到了我家，就要听我的，客随主便嘛！”

    陈曦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对付宋清月的方法。

    那就是但凡不涉及原则和底线，只要她稍微强势一些，宋清月便会乖得像个小奶猫一样，不再反驳。反之，如果一旦触碰到她的原则和底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利爪。陈曦觉得，她只要把握好一个度即可。

    秦萧倒是难得看见妻子如此样子，明明是好心好意，却偏偏要装作一副强势样子。

    他有些好奇，倒是宋清月是怎么样一个妙人儿，才能把自己的小妻子逼的，想到对一个人好，却还得唱·红脸。

    秦萧暂且按下心里的好奇，说道：“好，我知道了，那徐姐呢，不一起去吗？”

    徐雅赶忙摆手，“哎呦，我就不去了，三个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陈曦也接话道：“嗯，徐姐今天就不过去了，等到周末，徐姐你再过来我家做客，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也认识一下我们家宁宁。”

    徐雅倒也是个爽快人，只听她果断答应道：“好，周末我就带着孩子一起过去，就怕到时候孩子们凑在一起，能把你家的房盖儿给掀了。”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然后秦萧便骑着车子先一步出发了，陈曦几人则走到距离京大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徐雅跟陈曦不同路，她的公交车先到了，她便先一步走了，又等了大约十分钟，陈曦和宋清月才上了属于她们的这辆公交车。

    陈曦上车之后出示了月票，宋清月则是自己花了钱，陈曦并没有想要帮宋清月出车钱的打算，因为她知道宋清月也不会同意。

    半小时后，陈曦带着宋清月回到了家，而此时秦萧也刚刚到家没多久。

    宋清月有些茫然地跟着陈曦走进四合院，她没想到陈曦在北京的家竟然这样的一座高门大院。

    陈曦拍了拍宋清月的胳膊，让她回神，而后笑道：“怎么样，之前我就跟你提过，让你今后就住在我家，做生意也方便，你偏偏不同意。是不是担心地方不够住？现在你也看见了，整个西厢都是空着的，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放心住下，再说，你不是也想尽快从宿舍搬出来吗？”

    宋清月有些心动，因为她确实不想再给室友添麻烦了，孩子每次哭闹都会带给她深深的愧疚感，现在既然有机会能提前搬出来，她怎么能不心动。

    “曦姐，那一间房的房租是多少呢？我不太了解京城房租价格，而且我现在也没有钱，我能不能先欠几个月，等我攒够了钱，再给你。”

    陈曦挥了挥手，断然道：“房租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不住，我也不可能租给别人，再说了，咱们都已经是合作伙伴了，就没必要计较这些了。”

    两天的接触下来，宋清月似乎也了解陈曦说一不二的脾气，她乖乖闭嘴，索性也不再提房租的事了，就当她欠了曦姐一个人情吧，等她有能力的时候，再加倍偿还便是。

    晚饭的时候，宁宁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抱着一个小弟弟出现在家里，异常开心地问东问西，当然更多的问题是，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

    陈曦适时跟全家人提出，以后宋清月娘俩就暂时住到西厢，秦父秦母正嫌家中冷清，闻言都欣然答应，然后热情地招呼宋清月娘俩吃饭，宋清月受宠若惊，再三郑重感谢之后，便决定明天就搬出寝室，住到秦家来。

    秦家的饭菜可不是宋清月平日里的粗茶淡饭可比。

    有荤有素，没有掺杂任何粗粮的大米饭，让宋清月仿佛感觉是在过年。她觉得这是秦家为了招待她特别准备的，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基本不怎么吃菜，但仅仅手里的这碗大米饭配上秦母做的酱菜，就吃得她口齿生津。

    宋清月不知道自己多久都没吃过大米饭了，大概是从丈夫去世之后吧，快一年了，她都已经快要忘记米饭的味道了。

    而且秦家的饭桌上，竟然还出现了还特别为小思然准备的鸡蛋羹，那是秦瑶接到了自家嫂子的指令后，特别准备的。

    短短的两天接触，已经足够让宋清月打心眼里感恩陈曦，陈曦的关心从不是刻意的，她随性而为，却每每能够使人感到温暖。

    宋清月甚至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的不幸，都是上天对她的考验，她通过了考验，才能在疲惫困顿中遇到一个像陈曦这样的人。

    一顿饭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饭后秦父秦母带着宁宁出门消食，家里面，陈曦、秦萧、秦瑶还有宋清月则围坐在堂屋，商量合作细节，当然还有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小不点祁思然。

    陈曦开门见山，“瑶瑶，这段时间以来，我和你哥一直想给你找个事儿做，让你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事业。”

    秦瑶似乎有些明白，却也不完全明白，“嫂子，你能不能再说的详细点儿。”

    陈曦却跳开话题，问道：“瑶瑶，你知道什么叫经济独立吗？”

    秦瑶摇了摇头。

    陈曦解释说：“简单来说，就是你通过自己的努力赚来的钱，都可以自己留下来，今后想买什么就自己去买，再也不用管别人伸手要钱了，瑶瑶，你想要这样吗？”

    秦瑶不假思索，“当然想啦，就像我哥一样，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嫂子，我什么都不会，在村子里我还能干点儿农活儿，到了城里我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说道这里，秦瑶的心情瞬间低落了，然而陈曦却笑着问道：“那现在有一个机会，你愿不愿试一试呢？”

    “什么机会？”秦瑶有些迷茫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跟你清月姐准备在黑市上做一些小生意，想让你也参与进来。京城的黑市这阵子你也应该去过吧！各种生活品的需求都非常大，我们的计划是，先考察市场，看看黑市上最需要的是什么，什么销路最好，然后我们就商量一下卖点儿什么，可以是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只要我们的东西卖得出去，那我们的小生意就等于是赚钱了。”

    秦瑶听得眼睛发亮，她看着陈曦，期待着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