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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仙界风平浪静,异常安稳,搞得众仙家一阵心慌。

    茶仙馆作为仙界八卦汇集之所,虽说依旧人满为患,但极少有唠嗑的,都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一位小仙扯了扯好友的衣袖,窃窃私语道:“我说到底怎么了?我不就去北荒串了个亲戚,怎么一回天庭,氛围就变了,祥和得有点过头吧!”

    “嘘,你小点声”,好友急忙四周瞧了眼,见没人听见,才道:“最近仙界风声鹤唳,你没听说吗?戊戌宫被封,太上被废了!”

    “什么?!!”

    “顾轻仙君可不是好惹的,修为那般强,他会坐以待毙?”

    “以前自然不会,弑君的苗头都有,但今时不同往日,小公子回来了!”

    “小公子?哪个小公子……等等,你不会说的是千年前的那位吧?”

    “就是,天帝亲自拟旨,昭告三界,当年风松道人之死、人间三十六城覆灭皆与小公子无关,为她重修众神殿,意欲封其为神尊。”

    “嘶,我没听懂,这……她不是邪帝吗?”

    “邪不邪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天界的风向要变了,当年众神殿前多少人踩着上邪捅刀子,如今都惶恐着呢!瞧瞧顾轻仙君的下场就知道了!”

    ……

    众神殿后院,一袭红衣挽着衣袖,一边给刚新叶的苍生树浇水,一边听鲲发牢骚。

    少年恨得直挠树皮,“阿姐,你听听那群人都是怎么说你的?顾轻被废禁足,根本不是因为得罪了你,他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居然说你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上邪不慌不忙道:“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阿姐!”

    施仇变回了小狐狸,正窝在树枝上晒太阳,懒洋洋望着树下人,“你真不要他了?”

    “是他先不要我的。”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人,半埋到树根处,吸收天地灵气。

    穷奇把心还给了她后,之前用神木雕刻的肉身失去了灵气来源,再加上为了修复她的元神,穷奇折损了半生修为,肉身直接变回硬邦邦的小木人,元神被囚禁其中,要等穷奇慢慢恢复元气,才能化形。

    上邪缓缓道:“他是褚师时,扔我下火海;是顾惊鸿时,弃我如敝履。”

    施仇:“可他是顾轻时,从未负过你。”

    鲲不悦道:“你什么意思?想让阿姐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回吗?一次是倒霉,两次是不慎,三次是什么?是缺心眼,是傻!!”

    上邪不言,用铁铲在树下挖出一个小酒坛,掀开盖子看了眼里面越发微弱的鬼灵,皱眉道:“阿泽,你这样不行的,我让北冥带你回地府好了。”

    “不行!苍生树的灵气能助洗去鬼身戾气,尽快化成人形,这样才能去西天。”

    “可这灵气本就与你相冲。”

    “没事的娘亲,我能熬过去。”

    “值得吗?千辛万苦只为见萧观音一面。”

    “值得。”

    “就算到了西天,她也可能不会见你。”

    “那我便三跪九叩,磕上西天,一次不行便两次,两次不行便三次,她总会愿意见我的。”

    若是一个人痴了,怎么劝都不会回头的。

    上邪叹息摇头,不再多言。

    “瞧见这样子,伤势恢复得不错。”

    鬼帝负手走来,旁边还跟着个脸极臭的元城。

    说来也有趣,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人却总是能凑到一块,相互膈应。

    元城阴阳怪气依旧,“都说了,她命大得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上邪想了想,当即明白了,笑道:“是我耽误你们去寻安禅了?”

    元城冷笑一声,挤兑道:“你可知你自己整日作死,有多少人替你担惊受怕?”

    上邪颇为纳闷,元城少年时明明是个极为讨人喜欢的阳光郎君,年岁越长对旁人尚且算是温和谦雅,到她这里定要憋出一个牙尖嘴利的刻薄相。

    鬼帝睨了他一眼,拆台道:“你还也没少着急上火,每日在众神殿溜得比我还勤。”

    元城:“你……”

    “是是是”,上邪笑了笑,特意朝元城抱拳行礼,打了个圆场,“那便有劳元城仙君担忧了。”

    那人冷哼一声,扭头瞅向别处。

    上邪对鬼帝道:“何时启程,打算去何处寻?这天大地大的,箫唤尘的藏身之地怕是不好找。”

    鬼帝:“你有什么眉目?”

    上邪:“眉目没有,我只是奇怪,为什么箫唤尘一定要拿到安禅的尸身?”

    一句话说得点子上,这也正是鬼帝和元城一直疑惑的地方。

    元城:“以前我以为箫唤尘拿安禅的遗体,是为了要挟我和鬼帝,但如今看来,以他的修为怕是整个天庭都不放在眼里。”

    “我知道。”

    来人从苍生树顶飞身而下,一身潇洒俊逸的紫袍,腰带宽宽松松一系,配上那张万里挑一的脸,倒也风流倜傥,正是一直在四海八荒到处浪荡的顾颜城。

    若是平常,在仙界甚少能看到他的人影,总在凡间诗酒风流。

    上邪冷冷挑眉看了他一眼,“谁许你进来的?”

    顾颜城笑嘻嘻地对上红衣的冷脸,“哎呀,你我都这么熟了,进来找你聊聊天怎么了……嘶,别这么看我,我说实话还不行吗?我是替我家大外甥向你求情。”

    上邪冷淡垂眸,“下旨处罚的是帝君,求情你也该找帝君。”

    顾颜城:“那点罚算什么?禁足废位对小顾轻而言,连个屁都不算,能罚他的只有你!他现在将自己反锁在寝殿里,不吃不喝不动,跟死了一样。”

    鲲气呼呼地插话道:“他是神仙,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顾颜城:“可是心死了啊!不然我来求情干嘛?”

    元城的脸比上邪还冻人,拧眉道:“别扯开话题,你方才说你知道箫唤尘为何一定要抢安禅的遗体。”

    顾颜城:“对,有一种可能,叶小姑娘,哦不,鬼帝夫人长得和我那傻妹妹有九成像。你们没听错,就是我那两外甥的母亲,顾舒儿,箫唤尘的发妻。”

    上邪蹙眉,“这和他抢安禅的尸身有什么关系?”

    “他想复活舒儿。”

    在场的几人皆用一副“你脑子被驴踢了”的表情瞧他,心里也是呵呵了。

    顾颜城:“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我一开始察觉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也不信!但后来发现……杀妻证道并非不爱。人啊!就是爱犯贱,人在眼前时不知珍惜,烟消云散时才知重要。箫唤尘一开始娶我妹妹,是为了偷藏在戊戌宫中的那半块天机罗盘,是为了修他的大道。你们不知,这两块铜盘作用不同,一块是“出”字诀,一块是“入”字诀,每个人会在其中看到不同的东西。”

    上邪:“箫唤尘当年看到了什么?”

    顾颜城:“他拿了刻着“出”字的罗盘,看到了他欲修成道绝之境最大的阻碍。”

    上邪:“所以他杀了自己的妻子?”

    顾颜城:“是。”

    上邪嗤笑了一声,“荒唐。”

    顾颜城:“他勘破了大道的巅峰之境,跳出三界之外,不再受天道束缚。可惜,逍遥自在却无人与之同贺,空有一身修为却救不回早已魂飞烟灭的妻子,所以他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勘破天道的隐秘,开始发疯发狂,到处寻找另外半块天机罗盘,直到将目光转移到众神殿,转移到你身上。”

    他一手打开折扇轻摇,笑眯眯道:“浮生云端初见小公子,惊为天人,他是真的很喜欢你,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极度欣赏!”

    “我想起一件事”,鬼帝皱了皱眉,看向上邪,“你十岁那年,我在凡间截杀你,便是听信了箫唤尘之言,说你身负天道机密,杀之可得。”

    说来也是缘分,北冥与上邪初相识不甚愉快,但后来倒是莫逆知己。

    上邪闻言,朝顾颜城翻了个白眼,“听听,他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呃,他那时针对你,估计是想救褚师,你别看他现在那副孤僻古怪的模样,当年和褚师可是知己,亲得跟一个人似的,那交情……不过沈神尊护你护得太好了,他下不了手,沧海楼他也进不去,后来才把目光转向戊戌宫的半块天机罗盘,我那傻妹妹才着了道。”

    上邪:“那褚师又为何转世成了顾轻?”

    顾颜城:“这你应该问你师尊,当初是他率众神重新将褚师封入天地炉鼎中,多加了九九八十一道封印,按理来说褚师是不能再逃出来了。”

    上邪:“老祖命师尊闭关,不清除一身魔气,不许出来。”

    树下半埋入土的酒坛晃了晃,出声道:“也并非只有破炉而出一条路,娘亲忘了当初我说的了吗?若想出熔炉,除非炼化自己,洗去罪孽,元神方可离开炉鼎,重入轮回,再世为人。”

    树上卧着的施仇挑眉,“所以褚师炼化了自己?”

    鲲当即否定道:“他那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舍得炼化自己?疼也歹疼死!按年岁,他比老祖活得还久,曾被囚于熔炉中千万年,要炼化早被炼化了!”

    顾颜城搓了搓手,犹豫地瞥了两眼红衣,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上邪,顾轻终究与褚师是不同的,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性格不同,脾气不同,处事不同,唯一一点交集可能都在你身上了。就算褚师再可恨,但我家大外甥喜欢你几千年,等了你几千年,难道还有假吗?”

    鲲狠狠瞪着他,“但灵魂相同,褚师那种活了千万年的老妖精有多会逢场作戏,便是假的也能演成真的,谁知道他接近阿姐是不是另有所图?”

    顾颜城:“嘿,我说你这小屁孩……就算是另有所图,今生图的也是你家阿姐……”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莫名觉得天庭在抖,“这是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