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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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 李玉凤门外听到她爹娘的话,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件事,李玉凤觉得她哥李贵雨的错也不少。 她奶确是好心,而她哥听了她奶的话后就只想着威风,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能力——这和她早年脑袋一热就去抢红枣的婚书有什么两样? 看来她一家子,李玉凤苦笑:连她在内,都没从先前的抢婚书事件里吸取到教训,以至遇事还是这般的糊涂! 俗话说“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这两回算她家运气好——她没被拉去填塘,而她哥也没因骑马而摔断腿,但下回呢? 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爹,”趁第二天进城卖完了菜,只有她和她爹两个人的时候,李玉凤方才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满仓闻言一愣:“玉凤,你想说什么?” 李玉凤咬牙道:“爹,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我看我昨儿的大哥就跟先前的我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满仓…… 李玉凤狠心道:“爹,我知道我不该说大哥的不是。但我担心我现在不说,以后出了门就更没机会说了。” “爹,你今年也三十八了,咱家以后都要靠大哥顶门立户。大哥若是还这样糊涂,那您和娘以后可怎么办啊?” 李满仓蹲下身子,手托着头道:“玉凤,你让我仔细想想。” 有些事,李满仓也不是全无知觉,只是碍着家里两个老人,不好多说! 第386章 李玉凤的致歉(腊月初六) 离开雉水城三年的张乙从京师坐骡车回来了。 一进城张乙哪里都没去便先来给红枣磕头。 经年未见,红枣看张乙身上稚气全消,说话行事完全一副成年管事的模样,颇觉高兴。 “张乙,”红枣笑道:“过去三年你在京师把铺子经营得不错。现既回来便好好歇息几天,把终身大事办了!” 张乙今年二十二,正是成家的年岁。 张乙赶紧磕头道:“大奶奶,小人想娶碧苔为妻。” 红枣看一眼碧苔,撑不住笑道:“你才回来,万事不备,就敢跟我提娶碧苔?” “你先下去,等哪天把娶妻要用的房宅器物都制备齐了,再提这事!” 张乙看红枣虽没答应,但也没驳回,便知此事十拿九稳,又磕了一个头,喜滋滋地下去了! 打发走张乙,红枣方问碧苔道:“刚张乙的话你都听到了?” 碧苔脸挂不住,低头行礼道:“全凭大奶奶做主!” 红枣琢磨着这是愿意的意思,心里有了底,笑道:“那我可就做主了!” 眼看锦书、彩画、芙蓉现今的日子都过得不错,红枣对指婚终不再觉得苦手——她的小厮人才都不差,丫头也都是才貌双全,两方搭伙过日子可算是门当户对,你情我愿,挺好! 书印得很快,不过半个月就印送了来。红枣觉得她娘上回分派得挺好,这回便拿了一百本给她娘散人。 王氏拿到书后自己先读。 看完第一章 回的纺纱,王氏便拿了棉花照着书上的图搓成棉条。再让丫头拿来纺锤,王氏照着书摆弄了好一会儿终于摆弄出了一截棉线。 长出一口气,王氏丢下纺锤,拿起书按在胸口——这回不用李满囤说,王氏自己就能确认女儿这本书是写给她的。 一百本书,前五十本还是照先前一般散发,后五十本,王氏则决定先给庄子里的庄仆一家发一本,下剩的则让余曾氏替她送给北城和周围村庄不得母亲教养的女孩儿…… 腊月初二,红枣看到庄头们送来的账册里《中馈录·食卷》的销量有了极大增长,《衣卷》也卖出去不少——差不多每个庄子都销出去了二三十本。 红枣见状忍不住笑道:“过去一个月这《中馈录》销得不错,可是庄户们买去赔女儿的缘故?” “回大奶奶,”陆虎回道:“确是有人买去赔女儿,但为娶媳妇买的也不少” 红枣诧异:“娶媳妇?新媳妇既然都赔了,婆家干啥还买?” 陆虎尴尬道:“小人听说婆婆们买书是为了在新儿媳妇们面前立威!” 红枣……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红枣意料,但细思又觉得极有道理——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红枣暗想:婆婆们久经人世,哪里会轻易叫新媳妇们拿下? 看来她这本《中馈录》除了两面挣钱外,对于缓解婆媳相处这个两世难题无多大益处不说,甚至还有加剧竞争的可能——真是事实难料,而她又天真了! 腊月初五傍晚天降大雪,初六一早雪虽是停了,但路上的雪积了足有半尺深。 俗话说“雪后寒”。天冷得很,谢尚和红枣来高庄村吃李贵雨的喜酒就没带谢奕。 谢奕急得要哭,还是云氏答应让人给他做珍珠奶茶吃才算哄好。 李贵雨迎娶,红枣送了和大定一样的礼——横竖一众亲戚里她已是头一份。 谁也没资格来挑拣她! 一坐上马车,谢尚便掏出红枣做的面脂往脸上涂抹,红枣瞧得有些心虚,试探问道:“大爷,你觉得脸冷?” “还好!”谢尚自顾拿手摩挲脸:“但抹了你的防冷面脂会觉得血脉活络,而且这面脂的味道也好,闻起来很清新。” 红枣看着谢尚动作颇觉一言难尽——一个大男人没事便抹脸像话吗? 但这孽却是当初她自己作下的。红枣无故也不好自打其脸,只能想着这面脂由玫瑰、蜂蜡、猪油等天然材料所制,涂了也没啥弊处,但等下回有了合适契机必是要将此事说开,不能再叫谢尚给误会下去! 谢尚闭目揉脸忽然问道:“红枣,今儿是你那个不会骑马的族兄迎娶吗?你说他今儿还会骑马吗?” 红枣…… 红枣:“应该不会吧!路上有雪,他又不善骑马。若是这牵马的人滑了脚,他难保不跟着一起摔。”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万事还是要以稳妥为妙!” 谢尚点头道:“我想也是。” “对了,你要不要也抹些面脂?” 红枣赶紧拒绝道:“不用了,大爷。我脸上化了妆,不能再抹。” 谢尚凑到红枣脸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也是,你脸上既已面脂、胭脂、花粉的抹了好几层,确是不用担心会冷!” 红枣…… 老宅门口下车,李满囤同王氏带着李贵中同着钱氏、李金凤、李桂圆接了出来。 看见王氏头上和她婆云氏类似的青狐皮抹额暖帽,红枣颇为诧异:“娘,你这是哪里来的?” 王氏有些得意:“我自己照你拿来的书做的。” “怎么样?看着可还行?” “好!”红枣不吝夸奖道:“很好!看着跟我婆的没差!” 王氏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等有机会得了红狐皮,我也做一个给你!” “这帽子别看没有顶,但无论出门还是在家戴着都暖和。” 钱氏帮腔道:“可不是。似我没得狐狸皮,但用棉花和绸缎做了一个戴头上也觉暖和!” 红枣看了看钱氏头上与身上绸袍一色的暖帽笑道:“三婶这暖帽也别致的,特别是这绣花很精致!” 钱氏笑道:“花是你妹妹金凤绣的,手艺一般,跟你不好比,只我戴着倒也罢了!” 王氏闻言便道:“你啊,就别谦虚了,金凤手艺在咱们村都是拔尖的。现还接了城里绣坊的活计在家里做!” 闻言红枣不觉看了李金凤一眼,心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没想先李金凤还有这般手艺! “大嫂,”钱氏问道:“你看我是谦虚的人吗?只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当着红枣不好自吹自擂!” 钱氏的一番话说得王氏心怀大畅,笑指着她道:“你啊你这张嘴太能说,我说不过你。这理都是你的!” …… 迎娶的花轿是城里轿行租的,昨晚就摆到了老宅的堂屋前。 红枣进院瞧见不觉多看了两眼,王氏跟着瞥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眼睛悄声笑道:“跟来抬你的百子轿没法比!” 红枣不知可否地笑笑,心说谢尚抬她的花轿,所有人都说好,独有她没有见过。 真想见见啊! 进堂屋放下礼物,李高地见谢奕没来不免问道:“奕哥儿怎么没来?” 谢尚笑道:“岳祖父,二弟年幼,家母不放心他天寒地冻的出门,所以没来。” “依他的性子,原本是要来的!” 李高地得了谢尚的解释自谓有了面子,点头道:“谢太太虑的是,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贵中今儿就少了伴儿了!” 堂屋出来,王氏方悄悄告诉红枣道:“红枣,你爷原想叫你弟给贵雨压轿。还是我说奕哥儿来了没人陪,你爷方才罢了,改叫贵吉压轿。” 想着轿子里昏暗的光线,红枣点头道:“娘,您做得对,弟弟年岁还小,一个人坐轿子难保不害怕。” 比如前世的幽闭恐惧症。 “我倒是没虑到这一层,”王氏实话实说:“我先就想着凭啥叫你弟给贵雨压轿?没得叫他们沾了咱们家的财气。” “红枣,经你这么一说,就更不能叫你弟压轿了,你弟长这么大,身边何曾离开过人?” 李贵雨看着红枣拿来的东西禁不住再次失望——竟然一样没添! 果如红枣所料,李贵雨是步行引着花轿去村口接的郭香儿——经了大定,李贵雨这辈子都不想再骑马或骡子了! 因为离得近,不少人都不怕冷地跟着去瞧看。厢房瞬间走空。 作为大伯母,王氏不好不去。临走前她嘱咐红枣道:“外面冷,地又滑。我是不好不去,但红枣你且和金凤在屋里坐着就先别出去了。只等花轿进门再出来观礼就成。” 过去一个月红枣吃了三场喜酒,实不想顶风去看热闹,便依言坐着没动。 等屋里走得只剩红枣和李金凤两个人时,李金凤忽然开口道:“红枣姐姐,玉凤姐姐知道你不想见她,她也没脸见你,所以托我替她带话跟你说对不住,她知道她错了。” 红枣没想到李金凤会替李玉凤说项,一时颇为惊诧——自从分家她三婶钱氏便和郭氏起了嫌隙,两人再不复先前的亲密。然后再加上她奶于氏这根搅屎棍,这些年钱氏和郭家间便只剩下了面子情。 而李金凤因为裹脚的缘故,一向不言不语,瞧着跟李玉凤也没多要好!